蘄州白雲郡,月涼如水,夏日的夜晚格外寂靜。楚媚端著一鍋熱氣騰騰的湯罐子闖入拓跋諶的房間,正在看書的拓跋諶冷不丁被驚動,抬眸望去。


    現在楚媚在拓跋諶麵前是越來越隨意了。或者說,這個女人從來都不怕他,以那妖嬈的笑容為武器,一步步靠近他。


    就算他永遠都拒人於千裏之外,她的熱情也從不減少。


    “爺,喝大骨頭湯,補一補!”楚媚笑盈盈將那湯罐子擱在拓跋諶案桌上,一把拽過他的書,“晚上看書對眼睛不好。休息一下,喝湯。”


    自從拓跋諶受傷之後,除了日常養傷,楚媚變著法給他補身子。當然,她現在也了解血煞之氣,再也不會犯血豆腐的低級錯誤。


    本來拓跋諶自己對吃的沒什麽要求,但是在楚媚的伺候下,嘴都被她養刁了。


    拓跋諶瞥了她一眼,“你現在是越來越膽大了。”“那是。相敬如賓那算什麽夫妻,咱們這樣才像是過日子嘛。”楚媚一邊說著,舀了一碗骨頭湯,遞到拓跋諶麵前,妖嬈的臉上熠熠生輝,“快嚐嚐。這是精選的新鮮的大骨


    頭,輔以八角、茴香、桂皮等香料入味,接著又加入雪參、枸杞、燕窩、紅棗、金桔陳皮等藥材,最後再加了二兩千日醉的白酒,最適合補血益氣……”


    拓跋諶淺嚐了一口,“嗯。”


    一碗骨頭湯就花盡心思。楚媚似乎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他身上,讓人在不知不覺習慣的同時,冷不丁會想她這般的盡心盡力,想要拿的東西又豈是凡物。


    到底是哪個勢力派來的呢?


    骨頭湯雖熱,但是拓跋諶的心,卻冰冷。


    正在此時,門外哐當一聲響,像是大門被人踹開了一般。楚媚眉宇間幾分疑惑,“怎麽迴事?王爺,我出去看看。”


    走出門,發現院子內外燈火通明,一支軍隊拿著火把將整個院子都包圍了,門口許格正跟一個軍官模樣的人說著什麽。


    “丁哥,這次還是謝謝你了。我先進去,讓我好好羞辱他們一番,你再來抓人。”許格嘿嘿笑道。


    那軍官模樣的人道,“許少客氣了。行,您先進去,我們就在這裏等著,一聲令下,我們就抓了他們!”


    許格大搖大擺走了進來,因為這番動靜,整個院子裏的人都驚醒了。墨焰帶著十幾個侍衛冷冷擋在前麵,蘇綾扇擔心的迎了上來:


    “夫人,看他們這樣子是調動了軍隊?咱們是不是亮出爺的身份?”


    楚媚微微搖頭,妖嬈的臉上泛起一絲冷笑,“私自調動軍隊是死罪。我倒是要看看,他們用什麽名目來抓我們。”


    “院裏的人聽著,你們行蹤詭異,來曆不明,窩藏在偏僻小院,現在我們懷疑你們是白蓮教餘孽,還不束手就擒,跟我們迴去接受調查。”許格耀武揚威喊道。


    “白蓮教?”蘇綾扇一臉茫然。她是養在深閨的大小姐,還不知道這是什麽。楚媚臉上冷笑更甚,“白蓮國是一個曾經被新晉王朝滅掉的小國,最近幾年江湖上興起了一個白蓮教,以推翻新晉王朝恢複十七諸侯共治為口號,聚集了不少諸侯國的餘孽


    ,聲勢浩大。新晉王朝幾次出兵圍剿,白蓮教轉入地下,秘密活動。簡單點說就是給我們安上了反賊的名頭。”在新晉王朝統一天下之前,也就是二十幾年前,整個天下共有十七個大諸侯國和幾十個小國,新晉王朝滅十七國平小番,這才統一了整個中原。但是正因為天下剛統一沒


    多久,什麽各國皇室後裔到處都是,真的假的傻傻分不清楚。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有了反賊白蓮教。


    楚媚對於白蓮教頗看不起,按照公子的話來說,要造反還大張旗鼓怕別人不知道你要造反,倒是吸引了一些草包過來,但是就等於是朝廷的靶子。


    這麽蠢,難怪白蓮教就一直隻能喊喊口號,連大的起義都沒弄上一場。


    “這也是極品了!白蓮國就是咱們王爺親自滅的,現在還說咱們是白蓮教,也是奇葩。”蘇綾扇哭笑不得。許格眼尖,一下就看到了楚媚,腆著臉道,“仙子!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嫁給我,做我的夫人。你可要考慮好了,你要是拒絕我,下次就連夫人都沒得做!隻能當個小


    妾。”


    許格本來前兩天還把楚媚恨得牙癢癢,但是現在一看明豔動人的楚媚,那恨意早就拋到天邊去了,隻剩下赤裸裸的色心。


    楚媚嗤笑,“我可是白蓮教的反賊,你要娶一個反賊,怎麽,你也要謀反?”


    “嘿,仙子言重了,隻要仙子嫁給我,那自然就不是反賊。”許格還以為楚媚心動了,連忙說道。


    楚媚真是替他的智商著急,這樣的人,竟然就在一個郡裏橫行霸道,郡守都是吃幹飯的?


    “滾!就憑你也想染指我們小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青蓮冷冷道。


    此時拓跋諶也自己推著輪椅出來了。楚媚連忙走到他身後,為他推車,道,“這種跳梁小醜,爺出來作甚,我們就能解決。”


    “私自調動軍隊是死罪。”他冷冷掃了四周的軍隊一眼。如果不是發現這裏有軍隊,他根本懶得跟這些人計較。


    但既然是軍隊,不好意思,他拓跋諶就是五軍都督府的大都督。這個官職在整個新晉王朝,就是武官的巔峰了,名義上是可以節製天下軍馬,監管天下軍隊。


    當然了,因為拓跋諶自身的放任,他並不插手五軍都督府的事情。


    真要說起來,自己手裏有兵才是硬道理。但是自從三年前開始,拓跋諶就放下一切兵權,隻當這個名義上的大都督。


    “你們是白蓮教的反賊,調動軍隊剿滅反賊,那是名正言順!”許格得意洋洋說道。


    拓跋諶懶得看他一眼,冷道,“軍隊的長官,出來。”


    墨焰怒道,“還不滾出來!”


    在門外等著的丁毅聽這裏麵竟然還有人要自己滾出來,早已經作威作福慣了的他,怒氣衝衝的衝進來道,“誰找你爺爺我!”


    話音未落,墨焰已經一掌狠狠將他扇倒在地,打的他吐出一口血。


    “敢打我,老子是白雲郡校尉,你竟然敢打我。來人啊,把這些人全部拿下,關進大牢!”丁毅怒道。


    墨焰一塊金燦燦的腰牌砸在他臉上,“看清楚,這是什麽?”


    “是什麽?老子管你是什麽……”丁毅拿起那金牌就要扔,但是馬上嚇的大氣不敢出一下,“五軍都督府……嘶,末將參見上官,末將有眼不識泰山,上官恕罪!”


    五軍都督府,那就是總管天下兵馬的地方,裏麵隨便一個將軍都比他們這種外放的校尉高了不知道多少個級別。


    就是五軍都督府裏一個小兵都不敢隨便得罪,更何況這腰牌一看起來就很高級。這就是墨焰的腰牌,他當初也是跟拓跋諶在戰場裏退下來的,憑軍功封了五軍都督府的三品副統,這要是外放到戰場就是一軍之將,放在州郡就是一州州尉,但是他心甘


    情願做拓跋諶的侍衛。


    “汙蔑我家大人是白蓮教,真是吃你們的狗膽了!”墨焰冷掃了他一眼,望著拓跋諶,等著他下令。


    拓跋諶冷盯著丁毅,“怎麽迴事?”“是……是因為許格拿了郡守大人的令牌說這裏有白蓮教反賊,讓我們來圍剿餘孽,我們真……真不知道是大人啊。末將也是無辜的,末將……”丁毅結結巴巴說道。雖然拓


    跋諶就這麽淡然坐在輪椅上,但是給他的壓力竟然比墨焰還大。


    許格也嚇傻了,在旁邊傻愣愣站著不敢說話,沒想到自己踢到了鐵板。


    拓跋諶冷哼一聲,無辜?


    墨焰一腳踢翻丁毅,對著那些士兵道,“滾一個出來說真話。”


    滿場寂靜,鴉雀無聲。


    “再不出來,你們全都得死。”這話一出,立即有個副將樣子的人出來,哆嗦著道,“小的知道,小的知道。是許格給了錢,我們才會出動的,確實有郡守的腰牌,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幹了,隻是沒想到這


    次碰到大人,所以……所以……”“這要不是遇上我們,換成其他普通人家,那還不得家破人亡。你們是軍人,是白雲郡的守衛,竟然幹出把刀劍對著自家老百姓的事,有你們這樣的兵,真是恥辱!”墨焰


    冷冷道。


    這才是拓跋諶生氣的地方。許格再怎麽鬧,一個紈絝子弟,最多就是取他一條狗命。


    但是現在連軍隊都摻雜起來做這種目無王法的事。“大人恕罪,沒辦法啊,許格是郡守公子,誰敢忤逆他。丁毅是我們上官,他說要我們幹什麽我們就隻能幹什麽。而且丁毅也要聽郡守的,這……這實在是沒法啊……”那副


    將苦著臉,為難說道。這就是新晉王朝天下大一統之後的一個弊端。皇帝忌憚武官,除了邊疆的那些武將之外,中原各個地方不論是州還是郡還是鎮,裏麵文官一把手都比武官一把手高一級,


    也就是說,郡守可以管校尉,用文官管武官。


    然而在以前,文官和武官是平起平坐的,就是郡守也不能直接命令校尉做什麽。


    正是因為這種製度,丁毅才要看郡守公子的臉色行事。當然了,郡守隻有節製的權利,沒有任免權,丁毅要真的一身正氣最多就是在白雲郡難過一點,也不會丟官。總之這個丁毅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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