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媚想起自己剛剛進來的時候,那婢女說晚娘在給陳妃娘娘梳頭,再看她這青絲散亂的樣子,應該是晚娘看見自己的戒指之後就扔下陳妃過來了。


    “哎喲喂,陳妃娘娘,奴家不是給您安排了雨荷嗎?雨荷可是咱們這兒手最巧的巧娘,您這頭發還沒梳完怎麽就出來了。”抱著資料走進來的晚娘連忙堆著笑勸道。陳嬌瑩冷笑一聲,指著楚媚道,“好啊,你就是為了她扔下我,看她是北宸王妃想巴上她是吧?我看你是沒搞清楚狀況,我背後可是丞相府千金,她這個北宸王妃,哼,王


    爺什麽時候一句話打發了,那就什麽都不算了。”


    楚媚確實隻是表麵上看起來風光,一切都是空中樓閣。沒有娘家支持的北宸王妃,根本比不上陳嬌瑩這個側妃。


    這也是為什麽楚媚雖然坐上了北宸王妃的位置,但是大家都瞧不起她的原因。“陳妃娘娘,王妃早跟我有預約,這算不得搶了娘娘的位置。今天娘娘在綰青絲的一切消費都算我送的,陳妃娘娘消消氣。”晚娘暗想,原來尊者是北宸王妃,臉上的笑容


    卻是依舊,將事情全部攬了下來。


    他們做生意就講究個和氣為貴,自然不願意和陳嬌瑩生了衝突。


    “哼,當本宮稀罕你這點銀子。”陳嬌瑩卻是不依不饒,“晚娘,你現在立即過來跟我梳頭我就當這事算了。否則……”


    楚媚擱下茶杯,嫵媚的大眼睛微眯,“否則,你待如何?”


    “楚媚,你還真跟我擺起了王妃的架子,你當我怕你!”楚媚的態度激怒了陳嬌瑩,怒道,“你們幾個,給我把她轟出去!”


    陳嬌瑩話音一落,她那些奴仆如狼似虎衝上來。不等楚媚發話,晚娘臉色一板,“這裏是綰青絲,誰敢動手!”


    她說話間,綰青絲裏的護衛也全部衝上來,攔住陳嬌瑩的奴仆。


    “晚娘,你跟我做對,綰青絲是不想開了!”陳嬌瑩冷喝威脅道。


    晚娘不亢不卑,“陳妃言重了。綰青絲開不開的下去,那是奴家的事情,不麻煩陳妃操心。陳妃想要耍威風請出門再耍,在綰青絲,奴家就有責任保證每位客人的安全。”


    “吃你的狗膽了!為了一個賤人,竟然敢跟我作對?”陳嬌瑩不可置信道。


    晚娘走到楚媚麵前,擋在身前,“北宸王妃是我們綰青絲最尊貴的客人,陳妃請迴。”


    “你!好大的膽子,你等著!你給我等著!”陳嬌瑩氣的渾身顫抖,“楚媚,晚娘,一對賤貨,你們等著!”


    自己的手下都被攔住了,想要抖威風也沒抖成,陳嬌瑩氣的拂袖而去,想必接下來少不了針對綰青絲的動作。眾人都退了出去,屋裏隻剩下楚媚和晚娘。


    “你何必跟她計較,讓我來教訓她就好。萬一綰青絲有個什麽閃失,我可不好跟公子交代。”楚媚知道晚娘是為了維護自己,淺笑著打趣道。


    晚娘撲通一聲跪下來,臉色慘白,“屬下善作主張,尊者大人恕罪。雖然陳嬌瑩是丞相千金,但是我們綰青絲跟宮裏也有關係,小麻煩會有,卻也不大。”“起來。”楚媚攙扶著她的雙臂扶著她起來,唇邊勾起一抹妖嬈的笑意,“不過打趣一句,看把你嚇的。我知道你是維護我,怎麽會怪罪。別這麽兢兢業業的,我又不吃人。


    ”


    晚娘在楚媚的攙扶下擦了擦冷汗,方才站起來。楚媚也明白,在公子手下辦事的,誰不是提著十二萬分的小心。尤其是現在她還跟自己不熟,一句話就能嚇的夠慘。


    畢竟公子的手段,可從不仁慈。使得整個組織的風氣都是如此。“尊者大人,這是您要的資料。”晚娘將幾卷冊子遞給楚媚,說道,“今春因為丟失賦稅而獲罪的戶部主事足有六人,但是實際上新晉王朝三十六個區幾乎有一半的賦稅遭劫,隻不過那些主事都想辦法補上了虧空,還假裝說沒有丟失賦稅,以保住官職。所以實際上連同荊南區丟失的這批賦稅,王朝本次丟失的賦稅價值高達數百萬兩。其中以


    糧食為主,白銀次之。”


    楚媚一邊聽著晚娘的報告,一邊翻閱著上麵的資料。資料非常詳細,每一個區丟了多少賦稅,其中白銀多少兩、糧食多少斤、在何處丟失都記載的清清楚楚。


    “這麽多白銀和糧食,如今新晉國內可有什麽地方出現大量的大米?”楚媚問道。畢竟這麽多糧食,隻靠吃,那肯定吃不完。


    變現為白銀,那用處可就多了。“還真有。朱氏商行在冀州宜州兩地大肆出售大米,以比市價低了三成的低價出售,現在無數的糧商都匯聚冀州宜州,就等著他們家賣糧。”晚娘是個心思靈巧的,立即說


    道,“大米是家家戶戶常備之物,市價其實就已經非常低廉了,平時價格浮動高一成低一成那都是常事,但如果低了三成,那就是賠本在賣,根本賺不到錢。”


    楚媚有種清晰的直覺,這批被劫走的賦稅,肯定就是出現在宜州和冀州的這批大米。“因為朝廷隻丟了六處賦稅,所以倒也沒有懷疑朱氏商行的問題。畢竟朱氏商行現在的糧食,比朝廷上明麵丟的糧食多了好幾倍。但是算上那些沒有報上去的,其實他們的


    嫌疑很大。”晚娘說道。


    楚媚點頭,唇邊笑意妖嬈,“確實。看來對方不僅手筆大,還心急,這麽大張旗鼓,就像是等不及了似得。新晉國內,少不得要出變故。”


    “好了,情況我了解了,我先走了。”楚媚起身道。


    晚娘連忙喊住楚媚,“尊者大人,做戲做全套,您梳個頭再出去吧。”


    楚媚一想,也是啊,自己和晚娘在房裏呆了這麽久,結果沒梳頭,也太惹人懷疑了。


    “簡單點就好。”晚娘給楚媚梳了個精簡的發髻,楚媚生的極其妖嬈,若是有太多點綴反而顯得俗氣,隻需要稍稍修飾就美豔不可方物。半挽的青絲,垂髫落下,隻斜插一隻碧玉雕花的簪


    子,清新脫俗,比起之前雲雀梳的貴婦髻,更顯得別致驚豔。


    “尊者大人慢走。”


    楚媚出了綰青絲,腦海中還想著怎麽解決二十萬兩白銀的事情。現在就算知道了這批賦稅最終落在朱氏商行手中,她也不可能強搶。至於查出朱氏商行私吞了朝廷賦稅,那就更甭想了,敢做這樣殺頭的事情,難不成還會留下把柄。若


    是精心布局,花費個一年,倒是有可能查出。但是現在蘇綾扇的爹等不了這麽長時間。


    為今之計,還是要去找拓跋諶。而楚媚調查賦稅的最終下落,不過是增加一些籌碼,能讓拓跋諶出這筆銀子。


    至於他到底會不會給,楚媚也沒有十成把握。楚媚這麽想著,無意間抬頭看了一眼路邊正是一間蕭氏茶坊。


    信步走了進去,楚媚挑了幾款茶葉,她手上雖然拿不出二十萬兩銀子,但是幾十兩買茶葉倒還有。“姑娘真是慧眼如炬啊,您挑選的這幾款都是如今最適合夏季衝泡的茶葉。尤其是這兩款,清熱解毒,清神靜氣,姑娘好眼光。”蕭布誇讚道。他是這家茶坊的老板,這誇


    獎也不是信口胡說,從楚媚選茶的樣子就可以看出她懂茶,不像那些千金小姐,每次來這裏隻選最貴的。楚媚掩口輕笑,眼神在茶架上逡巡,“掌櫃的過譽了。我幾年前去過江南的蕭氏茶坊,記得那裏有一款冰魄玉茶,怎麽在長安反而不見這款茶,記得當時可是你們蕭氏茶坊


    的招牌茶葉。”“姑娘還真是行家。冰魄玉茶如飲冰泉,就是那些江湖高手也常來買,有抑製走火入魔之效。隻不過自從三年前開始,我們蕭氏的冰魄玉茶都讓人買斷了,如今卻是不會在


    市麵出售。”蕭布拱拱手歉意道。


    楚媚哦了一聲,原來如此。她對這茶有點印象,還想買來討好北宸王,沒想到人家蕭氏茶坊現在不賣了。


    正要從二樓下樓的拓跋諶和蕭煜腳步皆是一愣。“沒想到都好幾年了還有人惦記著冰魄玉茶。”蕭煜顯然聽到了下麵的話,感歎了一句對著拓跋諶道,“王爺,今年新的一批冰魄玉茶已經采摘完畢,再過半個月就能送來。


    ”


    所謂買斷冰魄玉茶的,其實是蕭煜對拓跋諶的孝敬。


    拓跋諶眸光落在楚媚臉上,冷厲的臉上看不出表情,“她是本王的王妃。”


    “就是那位大婚之日掉包新娘、跟蹤你去青樓、杖責妾室的北宸王妃?”蕭煜吃驚道,“看來這位王妃也對你有心了,專門來買冰魄玉茶。”


    拓跋諶冷哼了一聲,板著臉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說著,清了清嗓子大搖大擺下樓。身後的蕭煜哭笑不得,這剛剛看見楚媚的時候還挺高興,怎麽幫著誇了一句他還不樂意了。


    這真是咱們那個冷酷殘暴的王爺?楚媚感覺有人在看自己,順著那視線的方向望去,就見拓跋諶正從二樓下來。先是一驚,立即提著幾包茶興衝衝的跑到北宸王麵前,妖嬈的臉上勾起一抹耀眼的笑容,“王


    爺,您怎麽也在這兒?是不是也來看新茶的。竟然能在這裏遇見王爺,咱們還真是有緣千裏來相會啊!”旁邊的幾個小廝都看愣了。這位姑娘本就妖嬈,這一笑還真是熠熠生輝。而且這般佳人,看似矜持,但是一見這位出現的男子就自動粘了上去,太殷勤了,隻不過應該不


    少男人都希望能有這樣一位美人殷勤相伴吧。


    “路過,喝茶。”拓跋諶迴答的很簡練,但是眼神卻一直落在楚媚臉上。她今天的打扮和往常不太一樣,少了一絲端莊,平添三分靈動七分嫵媚。楚媚不以為杵,依舊熱情道,“蕭氏茶坊確實有幾款不錯的茶。不過現在生意是越做越迴去了,連冰魄玉茶都沒有,媚兒還想送王爺一個驚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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