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杞轉頭恨恨的瞪了張墨一眼,他之所以建議皇帝派顏真卿去,就是因為顏真卿曾經在朝議中數次帶頭反對他的建議,每次都能改變了皇帝的決定,因此他對顏真卿早就懷恨在心了,就是想借著這個機會置顏真卿於死地,因為他知道李希烈一旦要造反的話,便會第一個就砍了朝廷派去的特使。


    顏真卿剛才一聽到盧杞的建議,心裏已經涼了,他知道皇帝沒有理由拒絕盧杞的建議,那麽自己性命也就應該在廬州終止了。他沒想到張墨會第一個站出來反對。他雖然請張墨吃了一次飯,而且跟張墨談得甚歡,但他覺得兩個人還沒有達到張墨開口幫忙的交情,因此張墨這一開口反對,令他也很是意外。


    皇帝又轉頭看向張墨,說道:“愛卿說得有道理,嚴愛卿年歲是高了一些。”他說著,轉頭指著大殿門口處的一個看著有四十歲左右的人說道:“楊晃,朕派你走一趟廬州吧。”


    那個叫楊晃大臣臉色一變,忙出列走到前麵來,朝著皇帝施禮道:“是,臣遵旨。”他說著,偷偷的橫了張墨一眼。他知道這次自己去廬州,就是九死一生的活兒,他心裏已經準備迴去府中之後,就開始要交待後世了。


    張墨也看到了那人的恨意,但是他覺得關自己屁事啊,這是皇帝指派的,又不是自己指派的。


    盧杞沒想到皇帝會這麽聽張墨的建議,隻是隨意的建議了一下,皇帝即刻就換了人了,心裏對張墨大恨,他當上宰相這麽久以來,敢於反對他的人越來越少了,現在敢跟他唱對台戲的人就剩下幾個重臣了,他沒想到張墨一個剛剛有了參加日常朝議資格的小家夥,就敢這麽肆無忌憚的反對自己,這讓他心中極為惱火,心裏已經暗自琢磨,一旦張墨在征討朱滔的戰事失利的話,他就會置張墨於死地。


    其實盧杞雖然是高居宰相之位,但是他還遠遠沒有摸透皇帝的心思。


    皇帝現在正指望著張墨帶著大軍平定朱滔呢,因此很怕惹了張墨不開心,進而不肯用心對付朱滔,因此別說張墨提的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建議,就算是張墨建議換掉盧杞,他都會毫不猶豫將盧杞換掉了再說。現在對皇帝而言,什麽事情都大不過平定朱滔和李希烈這兩件事情。


    “陛下,若是同時調動這麽多的藩鎮之軍,朝廷的開支就會陡然增加的,現在國庫裏也是艱難,臣建議還是少調動兩個藩鎮為好。”盧杞再一次向皇帝建議道。


    皇帝還沒有答話,張墨即刻說道:“陛下,臣反對盧大人的建議,這糧草耗費得再多也比一旦被李希烈攪亂了地方以後在平叛消耗的少。朝廷現在是難了一些,但總比李希烈殺到了許州或者汴州要好得多,那時就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了,而是威脅到了洛陽和長安,這孰重孰輕,還請陛下三思。”


    盧杞轉頭朝著張墨喝道:“張墨,你是不是誠心跟老夫作對?今日一上朝,老夫提的任何建議你都反對,你是什麽意思?”他說著轉頭對皇帝說道:“陛下,臣覺得張墨就是為了反對而反對,他對臣有意見,因此不管臣說什麽他都反對,這是典型的無視大唐利益的行為。”


    皇帝還沒有說話,張墨即刻對盧杞笑道:“盧相,這是朝議,某家也是禦史大夫,有陛下建議的權力,難道盧相是聖人嗎?你的建議就一定是對的?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盧大人,你比聖人曾子如何?”


    “張愛卿,盧卿年紀長你許多,不得如此無禮。”皇帝將張墨又要與盧杞吵起來,便和稀泥說道:“行了,這件事就這麽定了,不用再更改了,楊愛卿隨後就擬旨把。”


    皇帝已經一錘定音了,這些事情就已經確定下來了,所有的人也就沒有了爭議。


    一上午就議了這麽一件事,這已經少見的效率了,若是一般的時候,就算是議論上幾天也未必就有什麽結果,這主要還是因為皇帝在推動著整個朝議的進程,才會出現如此的效率。這就是皇帝的作用了,他就是靠著主導朝議的方向和速度來掌控整個朝廷。


    散朝之後,張墨追上那個被派去廬州的楊晃,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說道:“楊大人,你不是真的要去廬州吧?”


    楊晃迴過頭來,一看是張墨,心裏就是一陣惱火,瞪了張墨一眼說道:“皇帝已經決定了,我還有得選擇嗎?”


    張墨驚訝的看著楊晃,說道:“楊大人,你真的這麽實在啊?去廬州是必死之路啊。你難道不會在半路上病倒嗎?”


    楊晃一愣,心裏想到,是啊,我可以在半路上病倒啊,這樣一來,誰也不能說什麽了。但是他隨即就想到,他去廬州不可能是一個人去的啊,肯定還有護衛在,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怎麽裝病?


    “侯爺,跟著某家一起去的,至少百十餘人呢。”楊晃白了張墨一眼說道。


    張墨笑道:“出一身的汗,再淋上一盆子冷水,自然就病倒了,這得病雖然難受,但是總比送命的好啊,同時你再跟那些護衛說明白了,他們難道願意去送死啊?等著李希烈那裏反了,你就迴來就是了。某家要不是看著你受了盧杞的無妄之災,某家才懶得告訴你呢。”


    楊晃聽張墨這麽一說,也是茅塞頓開,忙朝著張墨抱拳施禮道:“某家多謝侯爺了,您這可是就了某家一命啊,更是救了某家的一家人。等某家再迴長安城,再到侯爺府上拜謝侯爺。”


    張墨笑道:“謝就不必了,隻要你不怨恨某家就是了,某家就是看不慣盧杞睚眥必報的性子,隻顧自己的一時痛快,從來不顧及他人的死活,這種鳥人,某家恨不得打斷他的嘴。”


    楊晃點了點頭,說道:“侯爺說得有道理,某家也憎惡這種總是打擊報複他人的人。”


    張墨很順利的將楊晃對自己的怨恨轉移到了盧杞身上,心裏也很開心,拍了拍楊晃的肩膀,便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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