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頭氣得指著秦氏大罵道,“你這個敗家娘們,不說勸著男人孝敬公婆,卻把那麽些銀子都頂在腦袋上。天哪,我們家的院子,還比不上兒媳婦頭上的一扇小翅膀,哪兒說理去?”


    說到後麵,他的聲音哽咽起來,眼裏也湧上淚水,似委屈得不行。


    聽說一隻金釵就值一千兩銀子,許老太也心疼得胸口直發顫。還是忍著氣說道,“老頭子,不許罵人,有話好好說。”又問秦氏道,“老二媳婦,你的那根簪子真的值一千兩銀子?若真值這麽多錢,就是慶岩和你的不是了。舟小子和亭小子還沒成親,因丫頭還沒有嫁人,頂著那麽貴的釵子也能成不了仙,應該買地置產,為兒女謀劃才是啊。”


    老太太聰明,是為孫子孫女鳴不平,而不是為自己。


    許老頭又接口罵道,”許慶岩那個狗雜種,居然舍得花一千兩銀子給他媳婦買根破簪子,等他迴來老子打死他。哼,他媳婦什麽好出身,小棗村裏的人都知道,隻有那個傻小子才這麽寶貝她……”


    許老太忙攔道,“老頭子莫胡說……”


    秦氏氣得眼淚都出來了,提高聲音說道,“公爹說清楚,兒媳是什麽出身?你罵我我沒有辦法,但你不能用這種話來汙辱我的娘家。”


    之前,她再氣都不敢迴懟,而現在有底氣了,義正言辭地頂了迴去。


    許蘭因安撫地拉了拉秦氏,跟許老頭這樣不講理的鄉下老頭吵架,秦氏肯定不是對手。


    她上前一步沉臉說道,“爺,有些話可不能亂說。我娘的出身好得緊,由不得你胡說八道。還有,這支釵一千兩銀子也買不到,卻不是我爹買的,因為我爹一年的俸祿銀子也買不起一扇翅膀。這釵子,是我娘的娘家給的。”


    老實軟弱的兒媳婦第一次頂了嘴,許蘭因又這麽說,許老頭更生氣了,吼道,“她娘家給的?你哄鬼吧。她娘家不知是哪個樓裏……”


    “老頭子!”許老太嚇得趕緊喝止了他。


    秦氏氣得一下坐在椅子上,用帕子捂住嘴痛哭起來。


    許蘭因大怒,壓下氣一字一句地說道,“你這話傳出去了,是要給許家招禍的。我娘出身侯府,已被南陽長公主收為義女。你敢把南陽長公主府說成‘樓裏’,你不要你的老命,還要為你的兒孫後人想一想。”


    長公主,侯府,這些他們隻聽說過的詞兒,怎麽可能跟秦氏扯上關係。


    許老頭撇嘴道,“因丫頭,你想提高你娘的身份也不待這樣的,被人告去知府大人那裏,是要挨板子的。”


    許老太也以為許蘭因被老頭氣昏頭了,才胡說八道。忙道,“因丫頭可不要胡亂攀關係,你這話傳出去才要招禍。”


    顧氏也做著好人,說道,“是啊,是啊,皇親可不是亂攀的。”


    許蘭因沒理她們,眼睛盯著許老頭繼續說道,“我爹的信裏都寫明了,迴去讓大石哥給你們念。你們若還不信,就去知府衙門告吧。我娘快被氣死了,要請大夫來看診,你們請迴吧。”


    說完,去把哭著的秦氏扶迴臥房,沒再出來。


    從一開始吵架,下人就把許蘭月和閩嘉帶去了趙家。


    丁固過來,沉著臉說道,“老爺子、老太太、大老爺、大太太,請吧。我要去請大夫給我家夫人看病了。”


    許老太也怕真把秦氏氣出個好歹,拉著許老頭往外走。許老頭見許蘭因連知府衙門都不怕,有了些狐疑。想著趕緊把大孫子叫迴家念二兒子給他們寫的信,二兒子總不敢拿這事騙他們。


    幾人雇牛車迴家,又讓許慶明去鋪子裏叫許大石。


    許大石急急忙忙趕迴城北許家,已經午後。路上,他就把許慶明好一頓埋怨。說老爺子糊塗,他就應該勸著些。二房幫了大房這麽多忙,還盡給人家添堵……


    迴到家,許大石拿著信念了起來。說南陽長公主是皇上的二姐,駙馬是老侯爺,他們的兒子是禦林軍副統領,因為他們感激許蘭因和秦氏對小星星的救助和養育,收秦氏為義女,以後還會過繼當真正的柴家女……


    原來是真的!


    秦氏有了這個高不可攀的身份,許老頭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害怕,不停地抖動著身子。許老太倒是高興兒子攀上了高枝兒,哈哈聲打得震天響。


    許老頭又道,“長公主是不知道秦氏的出身吧,若是知道還願意收她當閨女嗎?”


    許大石氣道,“爺,都這時候了,你還認不清現實。我二嬸出身不好,於你有什麽好處?”又緩下口氣說道,“看看我二嬸,哪怕穿的是布衣,也是大家小姐的氣派。那種氣派,不是出身不好的那些人能有的。”


    許老太也說道,“大石說得沒錯,看看今天的秦氏,那就是貴婦氣派,這是裝不出來的。哎喲,可憐的孩子,當初一定是家裏有了什麽難處,才落到咱們這個雞窩。你個老x燈子,不說好好待她,天天跟著那些村婦胡亂編排她的出身,真是委屈她了。”


    許大石點頭道,“奶說的是。長公主,老侯爺,禦林軍統領,那得多聰明,怎麽可能不先打聽清楚二嬸之前的出身。我覺得,二嬸之前的家世肯定也不簡單。”


    顧氏的眼睛瞪得牛眼大,說道,“哎喲,公爹今天把秦氏氣得半死。說秦氏出身不好,豈不是把長公主府比成樓裏了?他們會不會真的告訴知府大人,來抓公爹?”


    許老頭聽了,更害怕了,身體也抖得更厲害。他兒子是四品武官,卻比長公主差遠了。但還是抖著聲音嘴硬道,“他們不敢去衙裏告,那是大不孝。”


    許大石想嚇唬嚇唬老爺子,讓他以後少找事,說道,“爺的嗓門那麽大,二嬸家有好些做家具的工匠和下人。二嬸他們不去告,保不定那些人不去告。”


    許老頭是真的害怕了,臉都嚇白了。若這次被抓進去,肯定比上次抓進捕房還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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