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佑明正文卷第六百六十六章萬曆,戚繼光,李成梁戚繼光聽後猛地抬頭看向胡榮:“老夫讓他胡燦這麽做了嗎?!”


    “老爺!家兄這也是為了國公府的後路著想啊。”


    “如今您出將入相,成了大明的元輔,又征收奢侈稅,早已為天下人不恥,不趁著這個時候積蓄力量,以備將來,結成更大的勢,那將來陛下隻會用您的全族人口謝天下呀!”


    “畢竟狡兔死、走狗烹,乃萬古不變之理。”


    胡榮這時說道。


    啪!


    戚繼光拍桌而起,抬眼看向了他:“你們要自甘墮落,別打著老夫的名義!我戚家的安危何須你們操心。”


    “是,這事是我們錯了,坑害了老爺,惹老爺生氣了。”


    胡榮這時迴了一句,接著又道:“可老爺,像我們這樣做的不隻我們兩兄弟,永平的徐參將、薊州的孫遊擊,還有古北口的薑守備。”


    “如果老爺執意要將我們正法,我們也隻能打著老爺的名義起兵,反正現在整個天下民眾富庶的很,真要讓那幫愚兵搶掠起來,想來不少人都會樂意且興奮的。”


    胡榮說後就垂下了頭。


    戚繼光聽後轉過身來,繼續瞪著胡榮,也沒有多說什麽。


    “老爺恕罪!”


    胡榮則已經眸露不安,當即跪了下來。


    戚繼光最後隻揮手道:“下去吧,賬簿留在這裏。”


    “是!”


    胡榮因而就離開了戚繼光這裏,且鬆了一口氣。


    胡榮走後,戚繼光就在自己官邸裏踱起步來。


    過了好一會兒。


    戚繼光才突然對自己的參事官馬世科吩咐道:“備車,去崇文門。”


    沒多久,戚繼光就乘車出了官邸大院。


    如今的京師官邸大院一帶,自從有官邸大院後,已添了許多樓閣和店鋪,人流量也更大,且一年一比一年繁華熱鬧。


    而且,因為許多的文人開始做職業的政治掮客,而都紮堆似的待在這裏,每天也都在這一帶閑逛,以至於這一帶店鋪不但多,而且尤其是以茶樓客棧和聲色場所為主。


    故戚繼光一出來,就有眼尖的人急匆匆的跑上了一茶樓,告訴給胡榮說道:“有大官出來了!”


    “是他戚蓬萊?”


    “他還是要告發我們,對將軍你們這些自己人下手?”


    胡榮身邊一叫蘇繼燮的文人門客在這時問了一句。


    胡榮自己也因而沉下臉:“如此看來,隻能一不做二不休!顧不得昔日主仆之情了!”


    蘇繼燮則依舊擰眉看向窗外,說道:“他戚蓬萊應該沒這麽粗放,當年張太嶽迴鄉,他都知道派鳥銃手護衛,他自己現在當國,難道就不更謹慎些嗎?”


    蘇繼燮說後看著胡榮:“二爺,不到萬不得已,我們還是不動手為好,畢竟這裏是天子腳下。”


    蘇繼燮說著就突然站起身來,指著外麵笑道:“二爺!您可以放心了,這大轎去的是崇文門,不是宮裏。”


    “如果是他,他去崇文門做什麽?”


    胡榮聽後也鬆了一口氣,忙問道。


    蘇繼燮想了想道:“這應該是好事。”


    “如何是好事?”


    胡榮這時忙用一種滿懷期待的眼神看著蘇繼燮。


    蘇繼燮忙笑著說道:“二爺您想,如果是他戚蓬萊,他去崇文門是看什麽,自然是看崇文門收了多少稅,而想著看看安排一個同樣會做賬的人去崇文門,能讓他又增加多少銀款。想必,他在看了二爺給的賬簿後心動了,有了積財之心。”


    胡榮聽後這才堆起了一臉的笑意來:“戚帥到底還是愛錢的。”


    ……


    西苑。


    朱翊鈞看著眼前的一遝被明燭映照的密奏,對張敬修問道:“這些都是各地呈上來的借著征奢侈稅胡作非為的情況?”


    張敬修拱手迴道:“是,而且都有元輔曾經的舊部參與。”


    朱翊鈞聽後哂然一笑。


    張敬修一時不禁因此屏氣凝神起來。


    “伱說薊國公會不會也是個貪財愛錢的?”


    朱翊鈞這時問了一句。


    張敬修欲言又止,最後隻拱手迴道:“臣不能置喙。”


    朱翊鈞沒再問,隻微微頷首,道:“退下吧。”


    張敬修拱手稱是。


    而在張敬修離開後,朱翊鈞就走到了殿外,拾級而下,繼續走在石子蔓的小路上,一邊走一邊沉思著。


    殿外的田義見此忙跟了來。


    “傳樞相李成梁見朕。”


    朱翊鈞沒走多久,就突然在一棵香樟木下停了下來,且對田義吩咐了一句。


    “是!”


    沒多久,李成梁就來到了朱翊鈞這裏。


    朱翊鈞則突然問著李成梁:“那幾個不經請旨就於禦前殺豪紳,而被朕下旨戴罪立功的官校,樞密院先不必處置,等著朕給他們再來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李成梁拱手稱是。


    朱翊鈞接著又道:“陪朕去走走吧。”


    李成梁再次稱是。


    時下,正值初夏,樹木濃鬱,整個太液池畔也是綠意蔥蘢。


    朱翊鈞沒走多久,就停步問李成梁:“李如鬆給你來信了沒有?”


    “陛下是知道的,犬子寧肯給您上密奏,也不會給臣來一封信的。”


    李成梁不由得迴道。


    朱翊鈞聽後笑了笑道:“你也可以主動給他去信嘛。”


    李成梁聽後一怔,隨即拱手說:“陛下說的是,臣向來對他有什麽指責和疑問,都是主動去信問他的,而不是等他自己來說。”


    朱翊鈞聽後沉默不語起來。


    他覺察到李成梁這時在一語雙關。


    過了一會兒。


    朱翊鈞也就直接問著李成梁:“你都猜到朕要跟你說什麽了?”


    “陛下想問臣猜到了哪一點?”


    李成梁這時忙問道。


    朱翊鈞嗬嗬了一聲後道:“你們這些帶兵打仗的,怎麽比那些老文官還謹慎圓滑!”


    “迴陛下,幾十年小心翼翼的日子過習慣了,一時也改不了,還請陛下恕罪。”


    李成梁這時笑著迴了一句。


    朱翊鈞則繼續走了起來,且說道:“既然你們這些人已經小心翼翼習慣了,應該也不至於突然在朕貴軍以後,很快就又不小心了吧。”


    “迴陛下,若是臣,隻會更加小心。”


    李成梁這時忙迴道。


    朱翊鈞微微一笑:“是嗎?”


    “臣非是在陛下麵前說誑語,自古人貴是非多,越是因為貴越是小心才是長久之道,何況,貴軍之前,或許隻能有一將可用,但貴軍之後,好用之將豈臣一人?”


    “所以,臣但凡是個明白人,也該知道要更加小心才是。”


    李成梁迴道。


    朱翊鈞則長歎一聲:“但朕到底還是擔心有人要上演陳橋舊事。”


    “陛下威重如天,無人敢為。”


    李成梁這時迴了一句。


    朱翊鈞問道:“將來呢?”


    “將來陛下若願意,臣願率全族去東瀛或呂宋,這樣至少臣一族做不了那樣的事。”


    李成梁迴道。


    朱翊鈞點了點頭:“也是,天下這麽大,何必隻在這裏稱王,朕該讓能稱王者出去稱王,包括宗室。”


    “陛下聖明!”


    李成梁迴了一句。


    這時,太監孫隆走了來:“陛下,元輔求見。”


    朱翊鈞聽後一怔,隨即就道:“宣!”


    原來,戚繼光在去了崇文門後,就找到崇文門收稅稅監,換了行頭,隨後才來了宮裏。


    故朱翊鈞見他著一副稅監打扮,便問道:“卿何以這副打扮?”


    “迴陛下,臣是為誤導一些無恥之輩。”


    “蓋因有胡燦等見利忘義之官,欲借著與臣的關係,裹挾臣跟著一起做對不起陛下對不起朝廷的事。”


    “臣豈敢為,但又擔心逼得他們久見臣不出來,就沒走密道進宮,而不得不先去崇文門,換了行頭,悄悄的進了宮,畢竟從密道到西苑,也有一段街市要走,如今京師人口更雜,自當小心為妥。”


    戚繼光迴道。


    朱翊鈞聽後笑了笑:“到底是元輔,心思縝密,朕也知道了這事,你能告訴朕,朕心甚慰。”


    “臣不敢不來告於陛下,臣蒙陛下隆恩,如今位極人臣,更有世襲國公之位,若還不足厭,豈不就真成賭徒了?”


    戚繼光說著就含淚問了一句。


    朱翊鈞笑道:“卿若是賭徒,也打不了那麽多勝仗。”


    “陛下聖明!”


    戚繼光迴了一句,就將賬簿呈遞到了朱翊鈞麵前:“啟奏陛下,這裏麵有涉及利用職權斂財的臣的舊部名單,如今交於陛下,是殺是剮,請陛下處置。”


    “事涉軍籍官將,朕豈能輕易處置。”


    “這裏麵沒準還有更深的水。”


    朱翊鈞說道。


    李成梁這時附和道:“陛下聖明!元輔如今執政征奢侈稅,既容易被其舊部所害,也靠著自己舊部,所以要處置其舊部,是得慎重。”


    朱翊鈞說著就看向李成梁道:“這些人多是屬於軍中的人,故就由你這個樞密使處置吧。”


    李成梁聽後微微一愣,一時有些後悔自己多言,但也還是不由得拱手說了一句。


    接著,朱翊鈞就又看向戚繼光說:“記得寫信給這些賬簿中的人,多問問他們的近況。”


    戚繼光拱手稱是。


    “退下吧。”


    “是!”


    於是,李成梁和戚繼光就退了下去。


    而李成梁一迴來,李如柏就對他說:“父親,薊遼總督徐部堂托人來了密信,他說薊州協守南營兵欲反,特請父親您定奪。”


    李成梁聽後擰起眉來,接著又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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