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外麵進來兩個小崽子,送了一些酒菜。


    王順趕緊給我們倒上酒,笑著說:“來來來,邊吃邊說。”


    錢麻子手裏還拿著那幾張紙,仔細看著。


    連水月問:“大當家,糧食是什麽情況?”


    王順端起酒,招唿我們喝了,這才開口說:“他們把存糧都帶走了,我能猜到,也正常。但是,你們肯定想不到的,我找到了啥?”


    這時,錢麻子笑了:“是不是橡子麵?”


    “哎喲,這你都知道?我告訴你,後麵有個大坑,裏麵全是馬骨頭。”


    “他們缺糧,馬都吃完了,可能還餓死了人。”


    我一愣:“不會吧?”


    王順忙說:“我在好幾個木屋裏,都搜到了藏起來的橡子麵,他們要是糧食充足,為啥要藏這個呢?”


    錢麻子甩了甩手上的幾張紙,也點了點頭。


    “這幾張紙,是去年八月,九月,十一月,還有今年一月的領糧食記錄。雖然不全,但是從簽名看,從十一月開始,有些人名就缺了,肯定是沒有領糧食。”


    王順笑了:“你這個就是瞎猜了,這些紙都燒得隻剩下半張了,萬一人家的名字排在後麵呢?”


    錢麻子搖搖頭:“日本人死性子,喜歡講規矩,該誰就是誰,順序不會變的。中間缺了人名,極有可能就是死了。再看後麵他們領的,是橡子麵,那就明白了。”


    “缺糧,餓死了人了?”


    三鏢點點頭:“這麽說,老三向王老太太求助,石頭屯的糧食,往這裏運了不少。他們離開,可能也和糧食有關係?”


    錢麻子搖搖頭:“這大冬天的,他們這麽多人,能去哪兒找糧食?”


    王順一聽,深吸一口氣,笑了:“這樣的話,就能說通了。”


    我們一邊喝酒,一邊吃菜,等著他說話。


    “幾位,你們要找的那個日本女人,我安排人打聽了。有個消息,我覺得可能就是她。”


    我點點頭:“辛苦大當家了。”


    “我聽說,去年入冬之前,有幾個日本人,聯絡了幾個綹子的大當家,給錢給糧食,好像安排了什麽任務。那幾個綹子都失蹤了,我懷疑,王老三離開這裏,也和那幾個日本人有關係。”


    “你怎麽覺得是我們要找的日本女人?”


    “因為這事兒不常見啊!我懷疑,老三缺糧,那日本女人也給他糧食,安排他帶著綹子離開這裏,辦大事。”


    錢麻子笑了:“大當家,你這個懷疑,實在有點兒牽強了。”


    “你就說有沒有可能吧?”


    我們一聽,都笑了。


    三鏢長歎一口氣:“有可能是有可能,就是現在你也跟丟了,這情報好像也沒啥用。”


    王順抓起一塊麅子肉撕咬了幾口,抹抹嘴說:“沒跟丟啊!”


    “不是,何胖子說——”


    “何胖子懂個屁,我能啥話都跟他說?”


    三鏢看了看我,我趕緊舉起酒杯:“大當家,到底是個啥情況?”


    “抓了個掉隊的,他肯定知道地方。”


    我笑了:“但是他打死不願意說,對不?”


    “所以等著你們來,商量一下,看有沒有辦法讓他開口。”


    李半拉子放下了手裏的一塊肉:“啥?”


    “是個女人。”


    一聽這個,李半拉子又撿起了肉:“哦,那算了。”


    三鏢端起碗,敬了王順一個,笑道:“一個女人,還治不了?”


    “是個日本女人,還受了傷,一看那眼神兒,就是不想活了,我能有啥辦法?”


    說罷,他朝著門外喊一聲,把石黑子叫來了。


    “老石,快坐,你跟他們說說那個女人的事兒。”


    石黑子脫掉大衣,摘下帽子,連同匣子槍都放在了一邊,直接坐到了我的身邊。


    “六哥讓我帶人追那些日本人,我也不敢靠太近,就在後麵跟著。第二天一早,到他們紮營的地方一看,地上躺著幾具屍體。肯定是跑得時候就受傷了,半夜死的。”


    三鏢遞了一支煙過去,石黑子趕緊點頭,接過來點上了。


    他接著說:“我們就在那篝火堆旁邊兒,發現了這個日本女人,她穿著棉大衣,頭發也剪短了,一開始還真沒發現是女的。她肩膀頭子中了一槍,估計日本人覺得她活不下去,就扔了。”


    錢麻子忙問:“她說啥了?”


    “我該問也問了,該打也打了,她隻會罵我。”


    錢麻子扭頭問我:“小刀,要不我去試試?”


    我剛想點頭,連水月忽然說:“老錢,先別急,我有個想法。”


    這話一說,大家都放下了筷子。


    “這女人受了傷,被佐藤拋棄,現在肯定萬念俱灰,隻求一死,直接去問話,她可能啥也不會說。老石,她是不是剪短頭發,穿著打扮和其他日本兵一樣?”


    石黑子連連點頭:“要不是脫衣服看看她的傷,我們還真不知道。”


    “佐藤應該不會故意帶個女兵來打仗,我要是猜得不錯,這女人是偷偷扮成男人,混進隊伍跟過來的。”


    “連大當家,為啥啊?”


    “我猜她可能有什麽難處。”


    錢麻子低聲問:“要不,我帶點兒吃的,過去和她好好嘮嘮?”


    連水月搖搖頭:“我有個更好的辦法。她既然是跟著佐藤過來的,你們猜,她會不會還記得咱們幾個人?”


    “那肯定的啊,佐藤和王老四過來的那兩天,咱們也在營地裏溜達了兩圈,她怎麽說不得瞅兩眼?”


    “所以,對她來說,咱們也算是王老太太的客人,不是敵人,對不對?”


    聽到這裏,三鏢點點頭:“她前幾天見過咱們和佐藤在一起,會認為咱們也是自己人。這個時候,咱們要是假裝也被抓了,和她關在一起,說不定能打聽出什麽消息。”


    王順深吸一口氣,思索片刻:“那她要是還不說呢?”


    連水月笑了:“咱們要演一出戲,假裝把她救走,讓她主動帶著咱們去找佐藤,去找王老三。”


    “有把握嗎?”


    “沒有把握,試試吧。”


    王順點點頭:“也對,連大當家你說吧,我們該怎麽配合?”


    連水月思索片刻,又和三鏢商量幾句,把具體計劃告訴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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