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把火盆點了起來,房間裏慢慢暖和了。


    我趕緊跑出屯子,把馬爬犁趕過來,幫著王翻譯一起抬著尾田少佐進來了。


    夏老栓坐在火盆前烤著火,看都沒看尾田少佐一眼。


    三鏢似乎也不急,笑著說:“小刀子,快拿罐頭和白米過來,整點吃的。”


    我們圍坐在火盆旁,把硬邦邦的罐頭烤熱之後,一人開了一罐。


    小姑娘聞了聞,接過勺子狼吞虎咽吃起來,滿臉幸福。夏老栓也不說話,看著小姑娘吃完,又把自己手中的罐頭遞了過去。


    我忙說:“多著呢,盡管吃。”


    此時,夏老栓才開口:“三鏢,你咋想起來讓我救日本人?”


    “哎呀,老夏,我可沒當二鬼子啊!這麽說吧,把這個日本人送到山裏,就能拿到兩百條三八大蓋,你說我幹不幹?”


    “你才多大年紀,越活越糊塗了?那日本人的話,你能信?”


    三鏢點點頭:“總是要冒險的嘛,到時候他騙我,一槍斃了就是。”


    “震三江怎麽樣了?”


    “前些天砸窯,遇到跳子,走散了。”


    “唉,都是命。”


    三鏢笑著問:“這小姑娘,是哪來的?叫啥名?”


    夏老栓接過羅老九遞來的煙卷,連連點頭感謝,之後才說:“我撿的,他爹是打獵的,被熊瞎子拍死了,這小姑娘可憐,我就認了個幹閨女。”


    小姑娘抹了抹嘴,打了個嗝,自己也笑了:“我沒大名,就叫葉子,夏葉子。”


    掛在火盆上的鋁飯盒,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米香四溢,葉子看著白花花的大米,兩眼放光,和我前兩天的表情一樣。


    三鏢又問:“會做飯吧?”


    葉子點點頭:“會,洗衣服做飯,砍柴喂牲口,我還會打槍,會治病。你肯定猜不到,我還認識字呢!”


    三鏢哈哈大笑:“不錯,不錯,這小姑娘厲害!”


    說到這裏,我急了,低聲問:“夏叔,這屯子裏到底咋迴事啊?”


    大家的臉色瞬間都變了,氣氛緊張起來。


    “兩天前,老劉家的兩個兒子說,一隻大耗子在屯子外轉悠。沒想到,一夜之間,全屯子死完了。我早上出門發現之後,就直接跑迴來,不敢出去了。”


    “我感覺是疫病,會傳染。幸好院子周圍我早就撒了草藥,不讓耗子進來。但是,我們爺倆也不敢出門,怕耗子沒走遠,餓極了闖進來。”


    “你們進來的時候,沒看到耗子吧?”


    我趕緊搖頭:“沒有,沒看到。”


    “那就好,應該走了。”


    一隻耗子能弄出這樣的怪病?我是不太相信。


    夏老栓明顯輕鬆了很多,與三鏢閑聊近兩年的遭遇,我聽出來了,他為了躲避追殺,也剛搬來這裏一年多。


    羅老九笑嗬嗬地伸出手:“老夏,給我看看,最近睡眠不好。”


    夏老栓趕緊給他號了號脈,點頭說:“沒啥,該吃吃該喝喝,還能再活一甲子。”


    羅老九笑了:“那我就活成老妖怪了!不求一甲子了,能活著把這個日本人送到地方,拿到槍,我就滿意了。”


    一旁的王翻譯早就憋不住了,聽到這裏,趕緊搭話說:“夏神醫,您給他看看吧,雖說是日本人,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呢。”


    夏老栓扭頭瞅了瞅尾田少佐:“哼,救他一命,那就是造了孽了。”


    說是這麽說,夏老栓已經站起了身,點燃油燈放在尾田少佐旁邊,檢查起他的傷勢。


    過了一會兒,夏老栓歎口氣,吹滅油燈迴來了。


    “三鏢,你是逮著一個日本人可勁兒造啊!他咋就這麽慘呢?”


    三鏢捂著嘴,想笑又使勁憋住了:“老夏,我本來就想搶他一挺歪把子,一顆子彈送他上路就行了。那誰能想到,他這條命值兩百條好槍呢?”


    羅老九在一旁笑著說:“腿上那槍傷,是三鏢打的,兩隻腳凍壞了,是三鏢砍下來的。其他的傷,是野豬弄的。”


    夏老栓接過王翻譯遞來的飯盒,吃了幾口米飯,沉思片刻。


    “我盡力吧。”


    這話一說,我們都鬆了一口氣。


    當天晚上,我們就擠在夏老栓家睡了。


    第二天一早,雪停了。


    夏老栓給尾田少佐治病,有葉子在旁邊就夠了,我們也幫不上忙。


    於是,羅老九留下來,隨時打個下手,三鏢領著我和王翻譯,出門收屍去了。


    這是夏老栓拜托我們的事情,把村裏人的屍體統一拖到西邊的大坑裏,燒了。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疫病傳播。


    我們趕著馬爬犁,一家又一家,在積雪中搜尋死者,搬上爬犁運走。


    雖然隻有十來戶人家,但還是讓我們忙活了一天。


    直到當天傍晚,我們確定沒有遺留的屍體,才迴到大坑旁,堆上柴火,撒了煤油,點火了。


    大火熊熊燃燒,劈裏啪啦的聲音不絕於耳,我們一整天都捂著麵罩,現在更不敢去掉了。


    三鏢嘴裏念念有詞,也不知道說的啥。


    我大聲問:“二當家,你說啥呢?”


    “念叨念叨,送他們上路,都是窮苦人,死得不明不白,走的不踏實啊。”


    “那,該咋念,你教教我。”


    “說點好聽的話,讓他們早點上路,來世投個好人家,別誤了時辰。”


    我一聽,在腦子裏想了想。


    “各位叔叔大爺,大哥大姐,你們心裏別怨也別恨,這世道誰活的容易啊?走就走了,也算是解脫,不遭罪了。”


    王翻譯站在我旁邊,點了點頭,似乎想說話,但猶豫一會兒,隻是鞠了個躬。


    迴到夏老栓家,剛進院子就聞到濃烈的草藥味。


    羅老九正蹲在門口抽煙,見我們來了,站起來說:“辛苦了,老夏讓你們把身上的衣服都燒了。”


    我們一聽,也意識到,搬了一天屍體,還都是得了怪病死的人,確實挺危險的。


    幸好我們從補給站帶來了一些衣服,羅老九已經準備好了。


    王翻譯愣了一下:“就在這裏換?”


    三鏢笑了:“怎麽?咱這一身死人味的衣服,還想到屋裏去換啊?”


    王翻譯指了指周圍,院子外到處都是積雪。


    他的意思是,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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