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嬌望著庭院中剩下來的尼姑們,她從中間指了一個看起來最為年長的,說道:


    “你,站到前麵來!本城隍有話要詢問於你。”


    被徐州嬌選中的尼姑,戰戰兢兢的走到前頭,對著她俯身跪下:“貧尼慧心,見…見過城隍大人!”


    這慧心雖然長著一副老實巴交的憨厚模樣,可徐州嬌卻從她的身上,嗅到了極為濃重的血腥氣。


    她身上背負著人命。而且,有很多條......


    “慧心是吧?”


    “本城隍問你,你對靜言在廣慈院內以迴春之術之名,大肆招攬女客。勾結大璺術士,出賣我朝情報一事,知道多少?”


    驚慌失措的慧心,望著上方神情肅穆的徐州嬌,嚇得不停的擺動著自己的雙手,說道:“城隍大人,貧尼就是一個在後山劈柴做飯的,哪裏會知道這些啊?”


    徐州嬌看著腳下這個拒不招供的慧心,輕笑一聲:


    “是不知道?還是不想承認?”


    “不過也沒關係,反正你埋在後山的那些屍骨,和你那把行兇的斧子,已經足夠判你極刑的了!”


    “既然給你機會,你不想用……”


    “來人,拖下去,換下一個過來!”


    這突如其來的宣判,砸的慧心眼前一蒙。


    她怎麽也沒想到,身為城隍的徐州嬌,會如此的不按常理出牌。


    驚慌失措的慧心,還未來的及向徐州嬌求情。便被身後的水兵直接捂住口鼻,拖了下去。


    另一名長盛水兵在徐州嬌的示意下,把一個膀大腰圓的尼姑拎到了前麵。


    “貧尼靜蘭,見...見過城隍大人!”


    有了慧心的前車之鑒,靜蘭在麵對這個新任城隍的時候,顯的格外懼怕。


    “本城隍向來是個不喜歡與人囉嗦的人。所以,你是想迴答我剛剛的問題,還是要像慧心一樣,直接被拖下去?”


    “我招,我什麽都願意招!隻求城隍大人您給貧尼留一條生路。”


    “貧尼是糊塗了一些,但貧尼從未害過他人性命啊!”


    徐州嬌看著腳下這個急於坦白的靜蘭,嘴角不由的微微上揚:


    看吧,隻要震懾到位。


    自會有膽小的知情者,為了活命,選擇揭露開廣慈院裏一切真相......


    “你叫靜蘭,跟靜言、靜尼是同一輩的嗎?”


    “迴城隍大人的話,我們是一輩。貧尼是和靜言是同一年入的廣慈院,靜尼要比我們晚上幾年。”


    在靜蘭的主動交代中,徐州嬌了解了這個髒亂腐朽的廣慈院,它的所有前因後果……


    四十多年前的廣慈院雖然規格不大,但信徒眾多。


    上一位住持師太,原是一個生於錦繡人家的員外小姐。她自小就生了一副慈悲心腸,在十裏八鄉享譽美名。


    然而如此心善的小姐,卻在成親當天遭遇了人生中最大變故。


    就在她滿心歡喜的,等著心上人前來接親的時候。


    卻得知,她那滿身書卷氣的新郎官。昨夜在戲樓聽曲時,為了一個戲子,與他人大打出手!


    新郎官當場被人打斷了一條腿。


    此刻正躺在床上哀嚎,無法親自來接親......


    看到女兒在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裏,受到如此大辱。急火攻心的員外,當場被氣中風了過去!


    小姐看著原本該喜氣洋洋的日子,轉眼間,就變得滿目瘡痍。她心中充滿了苦澀,完全不知道今後的日子該如何過下去。


    偏偏在這時,婆家派了人過來,催促著小姐趕緊過府拜堂,莫言誤了良辰吉時!


    麵對爹爹的不省人事,和婆家不斷的催促。


    小姐一咬牙。


    當場撕了蓋頭,退了婚約。


    至此,退了親的小姐便安心在家,照顧中風的爹爹。


    可即便是她再怎麽精心照料,員外的病情卻一直不見得好轉。為此,小姐也是傷透了腦筋。


    直到有一天,小姐在睡夢中遇見一位白發尊者。


    他說,小姐是個有佛緣的人,生來就是要普度眾生的,隻要小姐繼續樂善好施,假以時日,令尊便會徹底康複。


    在之後的一年裏,小姐堅持每日施粥布菜,還把自己刺繡的手藝傳授了出去。使很多的女子都可以靠著自己的雙手溫飽,再也不用看婆家的臉色。


    在這一年裏,員外的病情也開始逐步的好轉。沒過多久便行動自如,恢複如初。


    康複後的員外,心裏一直記掛著女兒的終身大事。恰巧此時,小姐的前婆家,再次派媒人登門求親。


    原來是新郎官在小姐退親後,惱羞不已。一氣之下,就抬了那位戲子過門。


    但在成親後沒多久,新郎官就發現這戲子整日裏除了唱戲,那是什麽也不會!家務不幹不說,每日還淨想著法子花錢。


    忍無可忍的新郎官,便想著把戲子貶為妾室,跟小姐重修舊好。


    如此一來,錢有了,家裏也有了人操持……


    經曆過諸多波折後的小姐,心性早已變得堅韌自強起來。她拒絕了所有媒婆的登門,並萌生出要出家為尼,普度眾生的念頭。


    起初這員外,那是一千個一萬個的不同意。但最後拗不過女兒的堅持,便隨她去了。


    愛女心切的員外,為了女兒不受人排擠。便自掏腰包為女兒建了一座尼姑庵,取名廣慈院。


    自此,小姐也正式更名為,廣慈!


    廣慈院裏,最初的靜字輩的弟子們,大多都是廣慈師太收留的身世坎坷之人。


    這裏麵,就包括了偽裝過後的餘嵐葶......


    靜字輩弟子中,也有一部分是光慈師太撿迴來的,比如靜言……


    當初的餘嵐葶,以被夫家趕出來為借口,來到了廣慈院,尋求一個落身之處。


    廣慈師太見她可憐,就把她收進了寺院中,並賜名靜尼......


    廣慈師太活著的時候。


    這靜尼倒還算老實本分。每日除了念經灑掃。就是自己一個人,麵對著西北方向的天空發呆。


    可這一切,也隻維持在廣慈師太活著的時候。


    在廣慈師太突發舊疾,圓寂後。原定的繼任師太---華恩,也隨著相繼離世了。


    整個廣慈院,便落到了曾經的代理師太---靜言的手中。


    重掌大權的靜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默默無聞的靜尼,升為了大師傅。


    她以擴張廣慈院為由。


    一麵示意香客們,多多的捐贈香火錢。一麵授意靜尼下山化緣,拉攏女居士入廟修行。


    隨著靜尼陸陸續續的下山,她帶迴的女居士也越來越多。


    她們中有一些守不住清規的,就開始偷偷的結伴溜下山,吃肉喝酒。


    發現這一現象的靜言,並沒有對她們進行任何的勸誡。反而是在背地裏製定出了一套規矩:通過捐贈數額的等級,來提升在寺院內的夥食……


    這套規定,當天便在女居士們之中傳開了。


    靜言的倒反天罡,很快就引起了寺院內其他師太的強烈譴責,隨著斥責的聲音越來越大。


    廣慈院裏開始出現了,派別劃分。


    主張清修派的師太們,把靜言圍在了大雄寶殿。要求她交出風火棍,滾出廣慈院。


    為此,她們還請來了普纜觀裏的---普心、普道兩位道長,來為清修派壓陣。


    正當清修派在大雄寶殿內,聲討靜言的時候。守在菩薩兩側的羅漢像,突然大放光芒。


    待強光散去。


    大雄寶殿中,憑空出現了兩位揮拳推掌的金身羅漢。


    兩位金身羅漢對著,出現在大雄寶殿裏的普心和普道大打出手。普心為了保護普道,被其中一位羅漢打成了重傷。


    金身羅漢的現身,讓清修派眾人大為震驚:她們不明白,菩薩為什麽會派出羅漢,來包庇靜言這種罪人......


    之後的清修派,是走的走,還俗的還俗,一個個消失的無影無蹤。


    有了金身羅漢庇護的靜言,此後行事越發的乖張。同時,她也對靜尼的話,也越來越順從。


    她甚至還同意了靜尼的提議,開始在廣慈院裏藏起了術士,公開做起了皮肉勾當。


    院裏的尼姑們,有的守不住戒心,便主動踏進了紅塵。有的害怕被靜言處置,也半推半就的墮落其中。


    自此,好好地廣慈院,在靜言和靜尼的把控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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