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1點12分.
火車上暈沉一片，在這個點，大多數的人都打著盹兒，安靜至極。除了火車的鐵輪兒和鐵軌不停地發出‘哐當當！哐當當！’的聲音之外，就隻剩下有些疲憊的鼾聲和行人路過去廁所時的腳步聲。
時間已經來到了三月，已經過了春運最忙時候，所以火車上的座位並不是很擠，而且還顯得有幾分空曠。有不少人，都是一人躺在三人的長沙發上。然而，這種人也不會很多，畢竟這是從上京發出的車。
不過顯然，方雲一是沒有這種待遇的，他買的是一張兩人座位的火車票，而且正不巧地是，他的鄰座和對座都有人，鄰座是一個中年人，身著一身西裝，隻是一股勁兒地打盹兒。
好在方雲一的座位是靠窗的窗戶。累了的話，倒是可以斜靠著休息一會兒。
此時的方雲一，也不知是因為什麽緣故，從熟睡間突然是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然後似乎是迴想起了什麽似的，不時地苦笑了一下，然後又搖了搖頭，準備繼續入睡。
這個時間點，正是睡覺的時候，盡管在火車廂裏，四周的環境並不適合睡覺，但是作為學過醫的方雲一知道，現在必須要多睡一會兒，現在的機體，需要睡眠。
現在的時間點距離到達自己的目的地，至少還有十五個小時。
“咳咳！咳咳！”正想著，方雲一這才注意到對麵坐在一個老大爺懷裏的一個小女孩，突然就咳嗽了起來，嘴巴翹得很高，咳嗽很用力，像是要把肺給咳出來一般。咳嗽之後，唿吸又費力不少。
因為缺血，連嘴唇也有些發紫起來。
看了一眼小女孩的嘴唇，方雲一又是職業病一般地掃向了小女孩的手指上，果然看到那本來應該平整的指甲中間凹進去了一小塊，就像是家居所用的勺子一般。俗稱‘匙狀甲’，乃是慢性缺血和缺氧的患者的標誌性體征。
如此這般之後，方雲一又是掃了一眼小女孩的表情，發現小女孩皺著眉頭，像是在忍受著什麽疼痛一般，不過小女孩的眉頭很淡，顯然疼痛也不是非常劇烈。而且小女孩周身的骨骼瘦小，就像能夠被風給刮走一般。
看到這，方雲一便搖了搖頭，暗自猜測道：“這個年紀的女孩，出現這種症狀，估計不是白血病，就是多發性骨髓瘤了。”
如此確定了一番後，看了看老者身旁放著一個拍了ct的片子口袋，口袋上赫然寫著上京市第二醫院，方雲一也是靜下了心來。
這兩種病診斷和治療都不難，如果是因為經濟問題的話，那自己這個孤兒肯定也愛莫能助。畢竟自己上學這麽多年，也都隻是勉勉強強地靠著半接濟半工作才能勉強完成的。
看著老人的打扮，雖然比較守舊，但是也不是什麽普通人能夠穿得合身的中山裝，並且，一般的老人也很難能有這種品味的。
然後，方雲一便放棄了繼續再糾結下去的想法，隨意地掃了一眼老者身旁正跑來跑去的小男孩一眼，沒在意地合上了眼。
因為他累了。
但是！
過了不到三秒鍾！
突然。
方雲一的眼睛如同是安裝上了彈簧一般猛地彈了起來！
然後再次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那個小男孩，仔細地上下打量了起來，大約有兩分鍾之後，緩緩地歎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一絲慶幸後揪雜之色。然後方雲一對著對麵的老大爺開口問道：“老大爺，你這是去哪兒啊？大概幾點到啊？”
“迴家！在昊城下車。”那老大爺一聽方雲一這個陌生人竟然是在和他說話，當即就是眼色一疑，然後惜字如金地道：“下麵三站就到了。快得很。”說著，還把身前抱著的孫女裹了裹，似乎是怕方雲一搶走一般。
昊城是一個省會城市，方雲一經常路過，熟悉得很。
方雲一摸了摸鼻子，心裏並不介意，而是繼續問道：“這小妹妹應該是生病了吧？要不要喝點熱水？”方雲一並不能直入主題，繼續套起了近乎。
方雲一剛說到這，旁邊正在玩的小男孩就立馬如同一陣‘小旋風’一樣地跑了過來，然後擋在了方雲一麵前，說道：“我妹妹有水喝，我給她打了熱水。我和妹妹都不認識你，媽媽說陌生人是壞人，特別是半路搭訕的陌生人。”
那小男孩一邊說著，一邊從座位下麵獻寶一般地取出了一個粉紅色的卡通水杯，然後伸出來半截，像是在證明給方雲一看，又像是在戒備，很像是一個護犢的母雞。
俗話說童言無忌，但是也不能太無忌。雖然那老者也不以為方雲一突然搭訕地原因，但還是解釋道：“小夥子，這是我的孫子小風，不太懂事，你別往心裏去啊。小風，快過來，給這個大哥哥道歉。平時都是怎麽教你的？誰給你說的陌生人就是壞人的？一點禮貌沒有。”
前半句的解釋還有幾分柔和，但後麵幾句就是聲色並厲，喝得那小男孩都有些害怕了，一張小臉都有些畏懼。看得出來家教很嚴。
“老大爺，沒事的，小孩嘛，我不會介意的。”方雲一笑著迴道：“他比一般人要聰明啊。”
“不管你說什麽我都是不會相信的，我可以給你道歉，但是你不要接近妹妹。我會一直保護我妹妹的。你也不許和我妹妹說話。”小男孩突然很認真地說道。然後一說完，就低下了頭，說道：“大哥哥對不起！”
方雲一突然是愣住了，他沒想到這個小男孩竟然這麽有意思，從小就這麽有擔當。周圍的人看到這，也是紛紛誇他懂事。
不過這般誇獎卻使得那小風更加小心了，連動都不敢動了，生怕一走開，別人就把妹妹給搶走了一般。
這性子倒是和老人有幾分相似。
好一陣誇獎之後，那老爺子也是沒由地笑了起來。任誰老了最想要的誇獎，無非就是誇自己的兒孫懂事，別無其他。
“哥哥！”老者懷中的小女孩聽了這話，開心的笑了起來，一張小臉上，勉強地露出了月牙般的弧度，但是眉宇間還是有淡淡的愁色，揮之不去。
等到周圍的誇獎聲過去了之後，方雲一才咬了咬嘴唇，輕飄飄地說道：“老爺子，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小妹妹應該是多發性骨髓瘤吧。”
一聽到這，老爺子的臉色大變，再次有些鄭重地看向了方雲一，一言不發，但是雙目之中，滿是戒備之色。他也不傻，像這種在火車上騙人的事，多多了去了。而且，還是方雲一提前找他們說的話，這樣一來，就更加可疑了。
至於為何方雲一會一口說準自己孫女的病情，那他可不會細想那麽多，現在的騙子也早就與時俱進，誰知道對方有沒有在自己等人的身上下一些工夫？
“不是，小雨隻是感冒了。已經打過針了。”老者小心地迴道。
老者的表情和動作都被方雲一收入了眼底，那濃濃地戒備之色讓方雲一再次苦笑了一下，然後便說道：“其實小妹妹的身體問題還不大，咳嗽過一陣子就康複了。其他的我相信老爺子自己也清楚，就是這小弟弟，如果老爺子有空閑時間的話，去醫院給他做一個全身檢查吧。”說完，方雲一也不再多說話。
道不可輕吐，法不可輕傳。
有時候，沒有花費代價的善意，是非常容易被人誤會的。
老爺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孫女，又看了看自己活蹦亂跳的孫子，再掃了掃方雲一一眼，心裏更加坐實了方雲一騙子的身份，竟然說自己的孫子有病，接下來估計就要說接下來就能夠找到辦法治了吧。心裏通透之餘，略加幾分鄙視，口上卻是說道：“謝謝小兄弟提醒了，有空我就去看看。”
話中的敷衍之意，誰都聽得出來。
方雲一搖了搖頭，不再說話，暗罵一句自己也是不長記性多管閑事，便繼續打起了盹兒。免得說得再多被人說是另有所圖。
火車上暈沉一片，在這個點，大多數的人都打著盹兒，安靜至極。除了火車的鐵輪兒和鐵軌不停地發出‘哐當當！哐當當！’的聲音之外，就隻剩下有些疲憊的鼾聲和行人路過去廁所時的腳步聲。
時間已經來到了三月，已經過了春運最忙時候，所以火車上的座位並不是很擠，而且還顯得有幾分空曠。有不少人，都是一人躺在三人的長沙發上。然而，這種人也不會很多，畢竟這是從上京發出的車。
不過顯然，方雲一是沒有這種待遇的，他買的是一張兩人座位的火車票，而且正不巧地是，他的鄰座和對座都有人，鄰座是一個中年人，身著一身西裝，隻是一股勁兒地打盹兒。
好在方雲一的座位是靠窗的窗戶。累了的話，倒是可以斜靠著休息一會兒。
此時的方雲一，也不知是因為什麽緣故，從熟睡間突然是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然後似乎是迴想起了什麽似的，不時地苦笑了一下，然後又搖了搖頭，準備繼續入睡。
這個時間點，正是睡覺的時候，盡管在火車廂裏，四周的環境並不適合睡覺，但是作為學過醫的方雲一知道，現在必須要多睡一會兒，現在的機體，需要睡眠。
現在的時間點距離到達自己的目的地，至少還有十五個小時。
“咳咳！咳咳！”正想著，方雲一這才注意到對麵坐在一個老大爺懷裏的一個小女孩，突然就咳嗽了起來，嘴巴翹得很高，咳嗽很用力，像是要把肺給咳出來一般。咳嗽之後，唿吸又費力不少。
因為缺血，連嘴唇也有些發紫起來。
看了一眼小女孩的嘴唇，方雲一又是職業病一般地掃向了小女孩的手指上，果然看到那本來應該平整的指甲中間凹進去了一小塊，就像是家居所用的勺子一般。俗稱‘匙狀甲’，乃是慢性缺血和缺氧的患者的標誌性體征。
如此這般之後，方雲一又是掃了一眼小女孩的表情，發現小女孩皺著眉頭，像是在忍受著什麽疼痛一般，不過小女孩的眉頭很淡，顯然疼痛也不是非常劇烈。而且小女孩周身的骨骼瘦小，就像能夠被風給刮走一般。
看到這，方雲一便搖了搖頭，暗自猜測道：“這個年紀的女孩，出現這種症狀，估計不是白血病，就是多發性骨髓瘤了。”
如此確定了一番後，看了看老者身旁放著一個拍了ct的片子口袋，口袋上赫然寫著上京市第二醫院，方雲一也是靜下了心來。
這兩種病診斷和治療都不難，如果是因為經濟問題的話，那自己這個孤兒肯定也愛莫能助。畢竟自己上學這麽多年，也都隻是勉勉強強地靠著半接濟半工作才能勉強完成的。
看著老人的打扮，雖然比較守舊，但是也不是什麽普通人能夠穿得合身的中山裝，並且，一般的老人也很難能有這種品味的。
然後，方雲一便放棄了繼續再糾結下去的想法，隨意地掃了一眼老者身旁正跑來跑去的小男孩一眼，沒在意地合上了眼。
因為他累了。
但是！
過了不到三秒鍾！
突然。
方雲一的眼睛如同是安裝上了彈簧一般猛地彈了起來！
然後再次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那個小男孩，仔細地上下打量了起來，大約有兩分鍾之後，緩緩地歎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一絲慶幸後揪雜之色。然後方雲一對著對麵的老大爺開口問道：“老大爺，你這是去哪兒啊？大概幾點到啊？”
“迴家！在昊城下車。”那老大爺一聽方雲一這個陌生人竟然是在和他說話，當即就是眼色一疑，然後惜字如金地道：“下麵三站就到了。快得很。”說著，還把身前抱著的孫女裹了裹，似乎是怕方雲一搶走一般。
昊城是一個省會城市，方雲一經常路過，熟悉得很。
方雲一摸了摸鼻子，心裏並不介意，而是繼續問道：“這小妹妹應該是生病了吧？要不要喝點熱水？”方雲一並不能直入主題，繼續套起了近乎。
方雲一剛說到這，旁邊正在玩的小男孩就立馬如同一陣‘小旋風’一樣地跑了過來，然後擋在了方雲一麵前，說道：“我妹妹有水喝，我給她打了熱水。我和妹妹都不認識你，媽媽說陌生人是壞人，特別是半路搭訕的陌生人。”
那小男孩一邊說著，一邊從座位下麵獻寶一般地取出了一個粉紅色的卡通水杯，然後伸出來半截，像是在證明給方雲一看，又像是在戒備，很像是一個護犢的母雞。
俗話說童言無忌，但是也不能太無忌。雖然那老者也不以為方雲一突然搭訕地原因，但還是解釋道：“小夥子，這是我的孫子小風，不太懂事，你別往心裏去啊。小風，快過來，給這個大哥哥道歉。平時都是怎麽教你的？誰給你說的陌生人就是壞人的？一點禮貌沒有。”
前半句的解釋還有幾分柔和，但後麵幾句就是聲色並厲，喝得那小男孩都有些害怕了，一張小臉都有些畏懼。看得出來家教很嚴。
“老大爺，沒事的，小孩嘛，我不會介意的。”方雲一笑著迴道：“他比一般人要聰明啊。”
“不管你說什麽我都是不會相信的，我可以給你道歉，但是你不要接近妹妹。我會一直保護我妹妹的。你也不許和我妹妹說話。”小男孩突然很認真地說道。然後一說完，就低下了頭，說道：“大哥哥對不起！”
方雲一突然是愣住了，他沒想到這個小男孩竟然這麽有意思，從小就這麽有擔當。周圍的人看到這，也是紛紛誇他懂事。
不過這般誇獎卻使得那小風更加小心了，連動都不敢動了，生怕一走開，別人就把妹妹給搶走了一般。
這性子倒是和老人有幾分相似。
好一陣誇獎之後，那老爺子也是沒由地笑了起來。任誰老了最想要的誇獎，無非就是誇自己的兒孫懂事，別無其他。
“哥哥！”老者懷中的小女孩聽了這話，開心的笑了起來，一張小臉上，勉強地露出了月牙般的弧度，但是眉宇間還是有淡淡的愁色，揮之不去。
等到周圍的誇獎聲過去了之後，方雲一才咬了咬嘴唇，輕飄飄地說道：“老爺子，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小妹妹應該是多發性骨髓瘤吧。”
一聽到這，老爺子的臉色大變，再次有些鄭重地看向了方雲一，一言不發，但是雙目之中，滿是戒備之色。他也不傻，像這種在火車上騙人的事，多多了去了。而且，還是方雲一提前找他們說的話，這樣一來，就更加可疑了。
至於為何方雲一會一口說準自己孫女的病情，那他可不會細想那麽多，現在的騙子也早就與時俱進，誰知道對方有沒有在自己等人的身上下一些工夫？
“不是，小雨隻是感冒了。已經打過針了。”老者小心地迴道。
老者的表情和動作都被方雲一收入了眼底，那濃濃地戒備之色讓方雲一再次苦笑了一下，然後便說道：“其實小妹妹的身體問題還不大，咳嗽過一陣子就康複了。其他的我相信老爺子自己也清楚，就是這小弟弟，如果老爺子有空閑時間的話，去醫院給他做一個全身檢查吧。”說完，方雲一也不再多說話。
道不可輕吐，法不可輕傳。
有時候，沒有花費代價的善意，是非常容易被人誤會的。
老爺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孫女，又看了看自己活蹦亂跳的孫子，再掃了掃方雲一一眼，心裏更加坐實了方雲一騙子的身份，竟然說自己的孫子有病，接下來估計就要說接下來就能夠找到辦法治了吧。心裏通透之餘，略加幾分鄙視，口上卻是說道：“謝謝小兄弟提醒了，有空我就去看看。”
話中的敷衍之意，誰都聽得出來。
方雲一搖了搖頭，不再說話，暗罵一句自己也是不長記性多管閑事，便繼續打起了盹兒。免得說得再多被人說是另有所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