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楊華忠和楊若晴進來,一家人都有些慌神,也有些尷尬。


    尤其是萍兒還正在為兵兵鳴不平……


    “大白那小子真不是個東西,咱兵兵是好樣的!”


    楊若晴進門後就毫不猶豫的大聲讚揚兵兵,眼角眉梢都堆滿了欣賞。


    這一家人方才緩了過來。


    楊華忠也隨即道:“今個夜裏過來,我是以裏正的身份過來探望兵兵,順便獎他五十斤稻穀做嘉獎。獎品雖不多,卻也是一點心意,兵兵今個做得好,是這個!”


    楊華忠把手裏裝稻穀的麻線袋子重重放到地上,又朝兵兵豎起一根大拇指。


    兵兵心裏都是激動,還有一種熱血的東西在洶湧澎湃著,臉,卻紅了,忙地站起身,略顯木訥的跟楊華忠和楊若晴這打了聲招唿。


    還是花花作為姐姐體貼他,趕緊把他先前脫下來的外衣給他披在肩上。


    披上了外衣的兵兵,整個人都放鬆了不少。


    楊若晴剛才進門的時候已經看到了兵兵背上的傷口,這會子趁著他穿外衣的時候目光又掃過他的身前。


    “兵兵這身子骨長得壯實啊,幹莊稼活一把好手,倘若去投軍,也是天生的好苗子!”


    當著周生和花花的麵,楊若晴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其實也就是就事論事的誇幾句,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周生就這麽一個兒子,不太可能舍得讓他去投軍的。


    沒想到,兵兵聽到她的誇讚,麵色潮紅,唿吸都急促了幾分。


    他迫不及待的跟周生那道:“爹,你聽,晴兒姑姑也覺著我能去投軍呢!我,我想……”


    “想啥?啥都不準想,就你這莽撞衝動的性子,到了軍營裏還不得三天兩頭跟人打得鼻青臉腫的?”


    周生沒好氣的喝斷兵兵的話。


    兵兵滿臉委屈,年輕的麵龐還有些不服氣。


    花花見狀趕緊拉著兵兵往睡覺的屋裏去,邊走還不忘跟楊若晴和楊華忠這說:“……還有幾處傷口沒塗到,我們先去塗藥,你們聊。”


    “嗯,去吧!”楊若晴對他們姐弟微笑著道。


    小丫頭也跟在哥哥姐姐的身後去了隔壁屋裏。


    堂屋裏,萍兒給楊華忠和楊若晴泡了茶,大家夥兒坐下來後,萍兒當著楊若晴和楊華忠的麵,語重心長的勸說周生:“你也真是的,每迴他提起這事兒你就火冒三丈,不管咋樣去投軍總是有誌向的,又不是想出去燒殺搶掠坑蒙拐騙。”


    周生臉上還殘存著一些餘怒。


    他看了一眼桌邊坐著的楊華忠和楊若晴,歎口氣。


    楊若晴道:“萍兒你也別怪周生哥,他就兵兵這麽一個兒子,肯定不想他有啥閃失,這是人之常情。”


    “哎,都怪我,家裏男人和兒子都是當兵的,這看啥都用審視軍人的目光去看,我先申明我可沒有啥別的想法啊,方才完全是沒忍住多誇了句。”


    “哎,若是曉得我多誇一句會給兵兵帶來麻煩,我就忍著不誇了。”


    楊若晴半開玩笑的說道,語氣聽起來還帶著一絲自責。


    萍兒有些尷尬,也有點焦急想要解釋,但這事兒她解釋是沒用的,於是隻能輕輕推了推周生:“你快些說幾句啊!”


    周生抬起頭,看著楊華忠和楊若晴,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三叔,晴兒,我也不瞞你們,這段時日為了去投軍這件事,我們父子不曉得吵過多少迴了,一迴比一迴厲害。”


    “這孩子也不曉得咋迴事,從前沒有過這樣的念頭的,是這一兩年裏突然就有的,起初我以為他是不懂事,覺得當兵威風才隨口一說,等到日子久了就不說了,沒想到,他這念頭還越發堅定,看來是把這件事認真了。”


    “我們家啊,如今是誰都不敢提當兵和投軍的事兒,就是怕他又勾起了念頭。”


    楊若晴笑了:“完了,我跟你們沒達成默契給說漏嘴了,得,我以茶代酒自罰一碗。”


    她端起麵前的茶碗當真喝了一大口。


    周生連忙擺手,“晴兒你別這樣說,這跟你沒幹係的。”


    萍兒也賠著笑:“是啊是啊。”


    楊若晴放下茶碗,一臉認真的道:“周生哥,你們不想讓兵兵去投軍的理由,我能猜到一些,也能理解。”


    “不過,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想要的生活,咱做家長的,有時候也要選擇理解,學會放手。”


    “晴兒,多謝你能理解,但我……是為了他好。”周生道。


    楊若晴點頭:“我之前不想讓我家辰兒去投軍,隻想讓他好好待在書院裏念書將來考功名,我難道就不是為了他好麽?”


    “那肯定是為了他好啊!”周生道,“你家辰兒可是小小年紀就考中了舉人,若是接著往後念,像他舅舅一樣考個狀元不在話下。”


    楊若晴笑了笑:“我也是這麽想的,也想這麽替他安排來著,可是,後來我發現我的安排似乎不能讓他開心,他去投軍了,還是水軍,遠比書院裏念書辛苦多了,但是,從他寫迴來的家書裏,我可以看出現在的他正在做自己想做的事,很充實也很快樂,這對我和棠伢子來說,已經足夠。”


    一番話,把周生說得說不出話來,準確來說,是觸動了他。


    他坐在那裏,皺著眉頭,眼底都是思忖。


    楊若晴知道這件事說到這裏就夠了,她轉而又跟萍兒那裏詢問起了兵兵的傷勢。


    提到兵兵的傷,萍兒的眼眶就紅了。


    “……他自個說都是皮外傷,誰曉得髒腑裏麵有沒有傷到呢,他也不說。”


    不說,這是不想家裏人擔心,可不說,也更讓家人更加擔心。


    “照理說,應該問題不大,你們這兩天也多留意下兵兵,讓他多休息,倘若出現了嘔吐,便血的情況,記得趕緊找大夫。”


    楊若晴的提醒讓周生和萍兒都坐不住了。


    楊若晴抬手做了一個往下按的手勢:“我是說最壞的猜測,可能性很小,別慌別慌。”


    兩人又重新坐了迴來。


    楊若晴從身上掏出一根拇指大的白色小瓷瓶,“這是治療內傷的藥,夜裏你們讓兵兵吃了,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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