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永兵舉起自己的手,那手真的腫成了一個大饅頭,他咧開嘴哭得眼淚鼻涕嘩嘩往下流,像個孩子。


    楊華勝慌了神,一把扶住楊永兵,不知該說啥。


    輕蔑的笑聲響起,楊若晴從站著的地兒挪開,“好了,測試結束,永兵的本事華勝叔你也看到了。”


    楊華勝不做聲,一張臉漲得通紅。


    楊若晴走到桌邊,端起先前自己放下的茶碗自顧自喝了兩口,接著道:“之前兩年運輸隊都是在既定路線上押貨,基本是很安全的,如今運輸隊要拓展線路,會去很多陌生地域,一路上充滿未知的兇險。”


    “那些山賊盜匪,路霸強盜可是殺人不眨眼的,我是為了永兵堂弟好,才讓他迴家。”


    楊華勝無言以對。


    他朝還在那抽泣的楊永兵狠狠瞪了一眼:“哭啥哭?還是個男子漢不?愣著做啥?走啊,還嫌不丟臉?”


    這對父子終於走了,堂屋裏恢複了清淨。


    駱風棠背著手從後門進了堂屋。


    駱風棠看了眼那對父子走遠的背影,眯了眯眼,眼底閃爍著危險的冷芒。


    “對這種人,沒必要客氣,若不是你吩咐在先,我直接就轟出去了!”他冷冷道。


    要是再過半碗茶的功夫他們還不走,他估計自己會忍不住衝出來轟人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


    楊若晴轉身朝他這無所謂的笑了笑。


    “畢竟是我爹那邊的親戚,轟出去也不妥當,我讓他兒子試試拳腳,也好叫他看明白他兒子的斤兩,讓他心服口服。”


    楊若晴耐心的解釋著,走過來拿起楊華勝喝過的茶碗,將茶葉倒掉,茶碗放到盆裏用清水細細清洗。


    駱風棠走過來幫忙,“我的脾氣還是暴躁了些,你想的確實周全,隻是先前我看到那憨子的拳頭一點兒都不馬虎,生怕你有啥閃失。”


    楊若晴抬頭朝他溫柔一笑,他眼中的擔心,讓她的笑容越發甜美。


    “你放心吧,你家媳婦的身手你還不了解?十個他那樣的憨子也碰不到我一片衣裳角。”


    看著她自信的笑容,駱風棠的心也終於放迴了原處。


    他當然清楚她的身手,隻是,還是忍不住的擔心。


    這或許就叫關心則亂吧!


    楊若晴接過駱風棠遞過來的幹淨帕子,把喜好的茶碗擦拭好,重新放迴茶幾上的銀製托盤裏倒扣著。


    這托盤裏的茶碗,是用來招唿客人的。


    自家人喝的茶碗,另外放在別處。


    做好這一切,她轉過身來挽住駱風棠的手臂:“好了,你就別氣惱了,迴頭倘若再有誰過來求情,我一視同仁,都給他們一個比試的機會。”


    駱風棠道:“這主意好,不過讓我來,你就算了。”


    楊若晴故意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眼,笑道:“敢挑戰我們駱大將軍,他們八成是不想活了,估計不會再有人過來犯傻了,這事兒應該可以翻篇了。”


    沒錯,這事確實是翻篇了,以楊華勝為代表的一批親戚們,再也不敢過來為家中辭退的男丁求情了。


    因為楊永兵的手據說是骨折了,打了綁帶,煎了草藥在家吃。


    楊華勝在路上遇到楊華忠,也不打招唿了,掉頭就走。


    永兵娘在村口池塘漿洗遇到孫氏,也不說話,兩家因為這事兒突然就冷了關係,斷了往來。


    永兵娘沒少跟村裏那些婦人們訴苦,婦人們也都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來的,誰都不敢真的說出啥硬話來得罪楊若晴。


    甚至有些人為了討好楊若晴,轉頭就把永兵娘說的那些話跟大孫氏和孫氏這裏說了,試圖跟楊若晴這裏賣個好。


    楊若晴對這些家長裏短的東西一概不聞不問,該怎麽著還怎麽著。


    誰若是敢到她麵前來鳴不平,她就讓對方下不來台。


    好在大家夥兒都清楚她的性子,沒人敢過來,當著麵還得接著打招唿,誰讓大家夥兒權勢地位金錢都不如她呢。


    田地掛在駱家,楊華忠家,甚至孫家名下,那可是能免不少稅的!


    所以運輸隊裁員這件事,在村裏注定掀不起啥風浪就這麽熄下去了。


    村口的小宅子裏,春日的暖陽灑在院子裏。


    老楊頭今個沒坐輪椅,而是坐在一副軟椅上,腿上蓋著一塊毯子,旁邊的小凳子上擺著一隻茶壺,一隻茶碗,一疊瓜子,外加一根旱煙杆子。


    老漢靠在那裏,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眯著眼睛曬日頭,嘴裏還哼著不成調兒的小曲。


    邊上,餘興奎腰間圍著圍裙,正蹲在那裏拔鴨毛。


    “老楊伯,今個這鴨子是打算紅燒還是燉湯啊?”餘興奎抬起頭問。


    老楊頭睜開一條眼睛縫隙朝餘興奎那邊掃了一眼,“一半紅燒下酒,一半跟老黃豆煨湯補身子。”


    “好嘞!”餘興奎應了一聲,埋頭接著拾掇。


    “叔,你這日子過得逍遙啊!”


    一道聲音在院子門處響起。


    老楊頭扭頭,看到來人,笑了笑:“華勝過來啦!”


    楊華勝拿出身後的籃子,“昨日去鎮上趕集,看到一家新開的酒館,裏麵賣藥酒,我想著前陣子叔說頭痛,就給叔打了五斤天麻泡的酒送過來,看看能不能對頭痛有緩解。”


    聽到這話,老楊頭從軟椅上坐起身,目光全落在楊華勝拎著的籃子裏。


    “快,拿過來我聞聞。”老楊頭招唿。


    楊華勝屁顛著進了院子,把籃子裏的一隻大酒壇子抱到老楊頭麵前,拔下壇口的木塞子。


    老楊頭雙手扶著壇身,埋下頭去嗅。


    “呀,這味兒嗅著就帶勁兒啊,一股子藥味兒就是天麻?”


    老楊頭抬起頭問,臉上都是笑意。


    楊華勝點頭:“是啊,就是天麻,我聽咱村的阿福和旺生說,天麻對治頭痛有奇效呢!”


    老楊頭道:“我家永智那媳婦趙氏做姑娘的時候聽說也有頭痛,她坐月子的時候永智到處去弄天麻給她燉湯,一天一碗天麻鴿子湯,月子坐完頭痛也給治好了。”


    楊華勝拍了下壇子,嗓門響亮的道:“對呀,就是這天麻,叔你頭痛,用得著。”


    老楊頭道:“你有心啦,這得好多錢吧?你說個數,迴頭我大孫子永仙迴來了,讓他一把付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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