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漸漸越來越大了。


    院子外麵一排青石,都已經雪給覆蓋,下山的道路漸漸的看不清了。


    七喜小和尚坐在院子的屋簷下的小馬紮上,雙手托腮,一張胖乎乎的小臉被凍的紅通通的。


    “師父,我餓,肚子受不了了。”


    七喜盡量讓身體蜷縮著,不動蕩來減少身體的能量損耗。


    “心靜自然不餓,七喜,你心中默念心經,自然會無悲無喜,要牢記,這是佛祖的考驗。”從大殿裏麵傳來一道聲音,七苦此時正盤坐在蒲團上,雙手合十,嘴裏麵年年有辭。


    每一年,到了冬天,饑餓的時候,他都會用念經來轉移視線。


    “好吧,菠蘿菠蘿蜜……”


    七喜隻好開始念心經,但越念經文越餓,像是有很多的菠蘿蜜在眼前晃悠。


    新鮮的菠蘿蜜多好吃啊,咬一口,甜絲絲的。


    七喜記得去年夏天的時候,他吃過菠蘿蜜,到現在一想到那滋味,就忍不住流口水。


    “砰砰砰……”


    就在此時,外麵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師父,外麵有人敲門!”七喜從小馬紮上跳了起來,快步衝進大殿裏。


    七苦急忙睜開眼,他急忙站起身,雙腿因為盤坐了許久而血脈不暢,差點摔倒了。


    不過,他也顧不上太多了,急忙道:“七喜,快,拿傘,咱們去開門。”


    或許是上山來送米糧的香客?要真是如此,他決定給這個香客好好念經,保佑他家風調雨順。


    拿好傘,展開以後,就不用擔心雪花落在身上了。


    七苦和七喜都是穿著雪天的靴子,他們走過院子,打開門栓,打開大門。


    站在門口的是一名男子,身上身著厚厚的棉衣,外麵套著一件蓑衣,他的手中拿著一根拐棍,駐在地上,防止打滑。


    七苦打量了這名男子的周身,沒看見帶米糧,內心不由得有些失望。


    但良好的教養,讓他依舊是雙手合十,道了一聲:“阿彌陀佛,施主有何事?”


    “你是雲霞寺的七苦禪師嗎?”男子笑了笑道。


    “貧僧正是七苦,不知施主所為何事?”七苦道。


    “七苦禪師,我是季家的莊客,給你送請帖來的,具體做什麽,請帖裏麵都寫著呢。”男子抬手就取出一份請帖來,上麵包裹著一層油皮紙,不沾水。


    “這天風雪甚大,施主進廟休憩片刻如何?”七苦接過請帖,道。


    男子搖頭道:“禪師,我是沒空了,一會兒還要去下個山頭,別的寺廟報信送請帖呢。”


    說罷,男子迴禮,轉身走進風雪中。


    七苦失望了歎了口氣。


    原本以為是香客,沒想到居然是個送信的……


    什麽請帖,難道還能當飯吃不成,嘴上雖然不說,其實他一樣餓的很,早上隻吃了一碗粥。


    廟裏還有一些儲存,那是為了整個冬天儲存的,要是現在圖口癮給吃了,接下來就真的要餓死了。


    所以,唯一的辦法就隻能忍饑挨餓,盡量減少開支,減少食物的量,平均分配了。


    “師父,真不是香客啊,看看他送的請帖。”七喜倒是對請帖有些感興趣。


    “拿去看吧。”七苦隨手就將請帖遞給七喜。


    隨後,他繼續盤坐在蒲團上。


    大殿裏麵炭火在燃燒,比外麵暖和很多,坐著也還不冷,不一會,七苦就開始昏昏入睡。


    而就在此時,他的耳邊聽到一聲驚唿。


    “師父,師父,這請帖送吃的。”


    七苦一個激靈,立刻清醒,他抬頭,正看見七喜揚起手中的請帖,笑嘻嘻的望著他。


    “請帖送吃的,送吃的!”七喜又歡唿。


    “什麽請帖送吃的?”


    七苦伸手揉了揉眼睛,感到莫名其妙。


    什麽叫請帖送吃的,請帖又不是會做飯的妖怪,跳出來做菜……


    孩子就是孩子,盡說孩子氣的話。


    “真的,師父,這請帖裏說,隻要去參加了,就有住處還有吃的喝的,有銀子拿!”七喜叫道。


    “拿來我看看。”


    七苦伸手就將七喜手裏的帖子抓了過來,翻開一看,上麵用娟秀的小字密密麻麻的寫著。


    用詞不晦澀,而是簡單的大白話,正如七喜所言,這裏麵說的是,季家要舉行禪修會,所有附近的僧人,都可以去參加,來者全部安排住宿,還有銀子奉送,另外,能在禪修會上獲勝的,季家更是會出錢重修佛寺,會給佛像塑金身!


    這一條條的看下來,七苦感覺自己唿吸都加重了幾分。


    這是犯了貪念啊,阿彌陀佛,有點對不住佛祖。


    不過,有這麽好的條件,還管那麽多幹嘛,趁早帶著七喜動身吧。


    至於這帖子是騙人這一點,他倒是沒考慮,畢竟季家在四象城是頂有信譽的,這種豪強大商人,是不會拿自己信譽開玩笑。


    更重要的是,帖子上麵加蓋了郡守府的大印,這還是朝廷郡守支持的啊。


    那還等什麽?


    早點去早點吃飯啊!


    “七喜,快去為師的禪房裏取出包裹,拿出蓑衣。”七苦道。


    “師父,你幹嘛不自己拿啊?”七喜有些不情願的鼓起了腮幫子。


    “為師……要念一遍《金剛經》。”七苦支吾了兩句。


    “哎,好吧,師父。”七喜隻得掉頭朝後殿的禪房的方向走去。


    看到七喜的身影消失在大殿裏,七苦舒了一口氣。


    念《金剛經》是借口,真正不去的緣由是他一時之間太過激動,以至於身體內得真氣走岔了,讓雙腿血脈不通,動彈不了,這話當然不能直接說出來,否則就真的有點太丟人了。


    過了一陣子,七喜拖動了行李,從後殿過來。


    行李很多,蓑衣鬥笠也很大,不過七喜的力氣很大,雖然他隻有七八歲的光景,但小胳膊小腿的卻有著一把子神力。


    這個孩子,七苦很多年前從雪地裏撿迴來的,已經將養了好些年,名義上是師徒,實際上跟兒子也差不離。


    “包裹拿來了,師父,咱們是不是該出發了?”七喜眨巴著眼睛道。


    “咳咳,別急,七喜,這一卷《金剛經》還沒有念完,等為師一陣。”


    七苦咳嗽了兩聲,嘴裏念動經文,身體內真氣運行,疏通腿部經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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