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慶元隻得灰溜溜爬起來,往萬十娘那邊挪。


    “麻溜的!”萬十娘瞪眼厲喝。


    萬慶元趕緊到了萬十娘的跟前,“夫人……”


    他賠著笑,彎下腰,可憐巴巴的樣子,哪裏還有半點男子氣概?


    萬十娘狠狠瞪了他一眼,抬起油膩膩肥嘟嘟的手一把將他扯到身後,威嚴的目光掃過麵前一眾狼狽不堪的族人,視線徑直落在頭發花白的老族長身上。


    “二叔,你還真是人老心不老啊,脖子埋到黃土的老家夥還惦記著貢茶呢?”


    老族長從人群中緩緩站起身,看著坐在首位上的胖婦人,他抬手拍去身上的灰土,又整了整身上的衣襟,腰杆筆直的站在那裏。


    “十娘,怎麽說我也是你爹的親兄弟,你的親叔叔,你就是這樣稱唿我的?”老族長問。


    萬十娘翻了個白眼:“倚老賣老那一套,我可不吃,我隻崇尚力量,本事,誰有本事誰就能掌控貢茶的所有權。”


    老族長冷笑,“好,你們有本事,你的本事就是養這條怪蛇出來嚇唬我們嗎?”


    萬十娘斜了邊上那條大蟒蛇一眼,“二叔,你可真是老眼昏花,小蚯蚓可不是怪蛇,它是我們萬家的鎮宅之寶,我爺爺,也就是你爹,難道沒跟你說過嗎?”


    老族長詫了下。


    “什麽?你是說,這條蟒蛇是當年茶山上你爺爺撿迴來的那條?”他吃驚的問。


    萬十娘挑眉。


    老族長再次打量著那條大蟒蛇,更加吃驚。


    旁邊一眾小輩則聽得滿頭霧水,“老族長,這到底怎麽迴事啊?那條蛇是咱萬家的鎮宅之寶?這也太嚇人了吧?”


    老族長瞪了說話的小輩一眼:“謹言慎行。”


    小輩縮了縮脖子:“那你給我們說說這條大蛇的來曆唄!”


    老族長神色複雜的打量著那條周身冒著黑氣的大蟒蛇,“當年我爹,也就是你們祖父,太祖父,當他還是一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子的時候,我們萬家在雷崗鎮籍籍無名,飯都吃不飽。”


    “後來某一天我爹上山摘茶葉,遇到一隻老鷹跟一條蟒蛇打架。”


    “老鷹打不過,喊來了一群老鷹,眼看著那條蟒蛇就要被啄死,我爹一時衝動就衝過去幫了那條蟒蛇。”


    “他的一隻眼珠子被鷹抓瞎了,成了個獨眼龍,說來也奇怪,那條蟒蛇竟然有靈性,養了一段日子後,它竟然能入我爹的夢,”


    “在夢裏,蟒蛇能口吐人言,傳授他一整套做茶的方子。其中有一套做出來的茶,就是慶元春茶。”


    “據說當年慶元春茶做出來的時候,大半個雷崗鎮的人都嗅到了那香味兒,全都來了我爹家的幾間小茅草屋子跟前嗅。”


    “就是憑著這一手炒茶的方子,我們萬家才漸漸發家致富,我們萬家的茶走出了江寧縣,經過慶安郡,到了長淮州,最後進了京城,送到了皇帝麵前。”


    “我爹三十五歲那年生我,也是那一年,我們萬家的慶元春茶從未貢茶,這一晃,都過去快七十年了啊!”


    底下的一眾小輩們都聽呆了,大家夥兒自打出生起,就知自己投了個不錯的胎,是雷崗鎮的貢茶萬家人。


    卻不知祖上發跡竟然是因為救了一條蛇,是蛇傳授的炒茶方子。


    “這也太玄乎了吧!”有人嘀咕。


    又有人道:“那麽說,眼前這條大蟒蛇就是當年爺爺(太爺爺)救下的那條蛇?那這蛇豈不是有上百歲?”


    “既是咱家的鎮宅之寶,為啥會落在萬十娘手裏,供她一個人驅使?”


    “是啊,方才一尾巴甩過來差點沒把我給弄死……”


    “後院那些雞鴨豬羊的血該不會是被這蛇給吸幹的吧?”


    聲音漸漸隱下去,一雙雙眼睛如利劍般射向萬十娘。


    “萬十娘,今日,你必須給我們一個交待,這蛇為何會在你的手裏?當年不是說這蛇迴了山裏,家裏隻設了個牌位供奉?你說,你到底對這蛇做了什麽?”


    老族長憤怒指著萬十娘,一副今日不給個交待就不罷休。


    萬十娘邊剝花生喂到自己嘴裏邊聽這些人說話,此刻扔掉手裏的花生殼探身往前:“你們都說完了吧?說完了就讓我來說幾句。”


    她站起身,視線居高臨下的掃過眾人:“後院的雞鴨豬羊,是我命人殺了取血來供奉大蛇。”


    “這七十年來我們萬家能夠興旺發呆,財源滾滾,都是這條大蛇在庇佑。”


    “拿血供奉它,天經地義,原本這件事我不想鬧大,可你們這些人不長眼,非得過來鬧,是不是好日子過多了,我可以成全你們!”


    隨著萬十娘的話音落下,那條大蟒蛇突然張開血盆大口,朝麵前的眾人吐出腥臭的血風。


    堂屋裏頓時鬼哭狼嚎。


    老族長將手裏的拐杖往桌上重重一頓,“萬十娘,你休得太過分……啊!”


    話音未落,老族長的一條手臂便到了大蟒蛇的嘴裏,三兩下咀嚼直接吞入腹中。


    眾人嚇呆了,一個個僵在原地抱團顫抖,哀求不止……


    看著倒再血泊中慘叫的老族長,萬十娘滿意起身。


    “二叔,你一輩子衣食無憂,全都是得益於咱家的鎮宅之寶,這世上的事情有得到就要有付出,所以,吃你一條手臂,是你的榮幸。”


    說話的當口,萬十娘身邊的一個奴婢得到示意,上前來將一顆黑色的藥丸塞到了老族長的嘴裏。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原本還慘叫不止的老族長在吃下那顆黑色藥丸後,緩緩平靜下來,血也止住了,甚至還能躺在一旁喘粗氣。


    而先前那條兇神惡煞的大蟒蛇,竟然還拿腦袋去親密得蹭老族長。


    眾人再次看傻了眼。


    萬十娘道:“十兩銀子一顆藥丸,吃了,就能得到鎮宅之寶的庇佑,誰要,趕緊的。”


    眾人sao動,大家舉棋不定。


    “我們要是不買,會咋樣?”有人硬著頭皮問。


    萬十娘道:“現在鎮宅之寶餓了,我不能保證它會不會隨便挑幾個人做點心。”


    “十兩銀子太貴了,萬十娘,咱都是萬家人,是堂兄妹……”


    “別跟姑奶奶攀關係,要錢還是要命,我數到三,晚了不賣!一,二……”


    “我買我買……”


    眾人將黑色藥丸搶售一空,身上銀錢沒帶夠的,打了欠條。


    看著這些人花了錢,買了藥丸,吃完了保命再狼狽離開,萬十娘唇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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