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朵眨了下眼睛道:“姐,真的能斬斷孽緣嗎?”


    “這也說不好了,隻能期盼他們別折騰出事吧,但這世上事,哪有稱心如意的,不如意的十之八九,總歸是命。”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楊若晴也不禁歎了口氣,前世今生,因緣際會,很多事,哪裏說的清楚明白,有時候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四叔的事暫時告一段落,楊若晴帶著駱寶寶迴去休息。


    清晨,天色擦亮。


    廖梅英匆忙的梳洗了一番,迴屋便看見楊永仙坐在鏡子前麵一動不動。


    從鏡子反光,看的出來,楊永仙的兩隻眼睛紅通通的,布滿了血絲,臉色鐵青,麵部的肌肉都在扭曲著。


    他雙手握緊了拳頭,仿佛要雙拳將鏡子給砸碎一般。


    “永仙,來擦把臉。”


    廖梅英想了想,自個去打了一盆熱水,又弄濕了毛巾,想著給楊永仙擦把臉,她走起來很不方便,但看到楊永仙這個模樣,她多少心裏不踏實。


    拿起的帕子一直擦在楊永仙的臉上,看到他沒什麽動靜,廖梅英鬆了一口氣。


    畢竟楊永仙這麽兇的模樣,她有點害怕。


    但,剛把帕子在楊永仙髒兮兮的擦了一遍……


    楊永仙突然站起身來,手臂一揮,用力的推了廖梅英一把。


    廖梅英身子重,這一下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一個踉蹌就倒了下去。


    “哎喲!”


    廖梅英驚叫一聲,額頭上立刻冷汗湧出,腹中更是劇烈的疼痛了起來。


    “哎呀我的兒。”廖母搶進門,看到自己的女兒挺著大肚子,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臉色蒼白的叫喚,頓時就慌了神。


    “這是做了什麽孽啊。”


    廖母哭嚎聲驚動了整個院子,一大家人都趕過來。


    七手八腳的把廖梅英抬上床。


    譚氏道:“怕是動了胎氣,快去叫穩婆薑婆子。”


    老楊頭在堂屋,瞪著呆呆傻傻的楊永仙,大口的吸著旱煙,他恨不得拿起煙杆子敲在楊永仙的腦袋上,但終究是心疼這個孫子。


    “咋就傻了呢,打小就那麽機靈,堂堂的秀才郎啊,這世道可真不公啊。”老楊頭眼眶有些濕潤。


    “永仙他爺,都啥時候了你還有功夫為你孫子惋惜?我閨女都淌血了,快要一屍兩命了啊,你們還不快些想法子啊……”


    廖母氣急敗壞的道,臉上是淚,眼中是恨。


    老楊頭怔了下,趕緊迴過神來,趕緊跟屋裏的趙柳兒道:“你快些去村口喊你三嬸五嬸她們過來,我去找穩婆,親家母啊,勞煩你守在這兒!”


    廖母守在廖梅英的床邊,譚氏也留在屋裏,老楊頭前腳剛跨出屋門,又來了個迴馬槍,將還呆呆傻傻蹲在牆角洗臉架那邊玩水的楊永仙給拽出了屋子。


    “永仙,你聽爺的話,乖乖待在自個屋裏,哪都不要去啊!”


    老楊頭看了眼楊永仙,將門帶上,深歎了一口氣,踉踉蹌蹌往薑家婆子家趕去。


    很快,孫氏,鮑素雲她們便匆忙趕來了,曹八妹也楊若晴稍後也到了。


    而產房裏,薑家婆子已經進去了,正在那裏用手按壓廖梅英的肚子,拿手指探。


    莊戶人家的穩婆,窮其一生都是用自己豐富的接生經驗來判斷產婦生子的進程的,有些事兒,不需要那些粗教條般的理論,經驗和感覺便是最好的老師。


    孫氏和鮑素雲也是生養過的人,兩人到了老楊家這邊看過廖梅英的情況後便默契的做了分工。


    鮑素雲去隔壁灶房燒水,大鍋小鍋都要燒滾燙的開水,然後將剪刀等接生需要用到的工具放到滾燙的水中進行消毒。


    孫氏則留在廖梅英的屋子裏,準備孩子的小衣裳,帕子,其他包裹的東西。


    這些東西在半個月前,廖梅英和廖母就都準備在手下了。


    隻是此時此刻,廖梅英痛得渾身冷汗淋漓,廖母則要陪在床邊,緊握著閨女的手,給她大氣,安撫,根本就騰不出空來準備這些。


    幸好孫氏在,問了下衣物所在的箱籠,便直接準備了。


    曹八妹跟楊若晴兩個也在屋子裏站著,隔著幾步距離看著薑婆子在那檢查。


    “薑家嬸子,我閨女先前是被推了一下跌坐在地才動了胎氣的,這會子情況咋樣啊?還有多久孩子才能下來?”廖母焦急的問。


    瓜熟蒂落,但這個瓜不是自然蒂落的,是被人為摘的,這就不一樣了。


    薑家婆子道:“羊水破了,可這宮口才開了這麽一點兒,還早著呢!”


    聽到這話,廖梅英便更覺著痛了。


    “這才剛開一點兒我就痛到受不了了……”她咬著牙道。


    床邊凳子上坐著的譚氏開了口:“受不了也得受啊,女人生娃哪有不痛的!”


    廖母愛憐的撫著廖梅英濕漉漉的頭發:“女人生娃都是這麽過來的,想當初我生你哥也是這樣,痛了一天一夜呢……”


    廖梅英便不說話,繼續咬牙,吸氣,忍耐著疼痛耐心等待著……


    這痛是一陣一陣的,如同潮漲潮落似的,每一波陣痛中間也會有那麽短暫的一瞬消停。


    如此反反複複,兩三個時辰便過去了,從早上到了晌午,廖梅英的孩子還沒生下來。


    她自己卻已被這斷斷續續的痛折磨得死去活來,一會兒就喊著要上茅廁,似乎不快些下來就要拉在床上似的。


    廖母便耐心的扶著她下床來到窗後麵的馬桶上坐下,可是坐下後那種感覺又沒有了,重新躺迴床上沒一會兒又開始嚷嚷了起來,如此上上下下,弄到最後人都幾近虛脫,大冷的天,單薄的衣裳竟全都被汗水打濕……


    譚氏在屋裏坐了小半天,聽到這些響動有些不耐煩了,花白的眉頭倒豎起,不悅道:“別的女人生娃也沒你這般折騰,是仗著你娘家人在這兒就自個嬌慣自個麽?早曉得你這樣當初就不該讓你娘過來陪產了!”


    廖梅英又痛又委屈,聽到這話滿心委屈,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廖母氣得臉都紅了,她一邊小心翼翼得扶著痛得直不起眼的女兒躺迴床上,邊扭頭跟椅子這邊的譚氏道:“永仙他奶,你這話說的真不好聽,人心都是肉長的,今個要是換做你家楊華梅這樣,我看你還說不說得出這樣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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