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十多年,當楊若晴再次看到左迎春時,她整個人都有一瞬間的錯愕。


    時光真的是一把殺豬刀,在左迎春的身上左一刀來右一刀去,若不是事先左老夫人就打了招唿,讓過來跟左迎春說說話,讓楊若晴的心裏有了準備,


    不然,楊若晴簡直不敢相信麵前這個臃腫的婦人就是左迎春!


    想當年,左迎春的腰是楊柳細腰傲,左迎春的臉吹蛋可破,鵝蛋臉上一雙大大的眼睛,說話的時候顧盼神飛,因為打小就在湖光縣成長大,所以她一直帶著驕傲和自信。


    而眼前的這個婦人,腰比水桶還要粗,臉上的皮膚已鬆弛,在來之前不知塗抹了多少層粉底來遮掩,可下巴和鬢角那些沒有被遮掩的地方,膚色明顯蠟黃蠟黃。


    而且,鼻梁上和臉頰處,都有淡淡的黃褐斑。


    “晴兒娘倆來了。”左老夫人微笑著提醒了左迎春一句,然後老夫人朝駱寶寶伸出手去,“來,寶寶過來,嘎婆給你引薦一位小妹妹。”


    駱寶寶便聽話的來到了左老夫人身邊,跟老夫人身旁的另一個約莫四五歲光景的小女孩互相打量著。


    而這邊,楊若晴在左迎春對麵的凳子上坐了下來,左迎春聽到動靜抬起頭來,剛好跟楊若晴的視線對撞在一起。


    兩個人同時愣住了。


    左迎春愣住,是因為不敢相信十多年後的楊若晴竟然還是一如當初的容光煥發,清秀靚麗。


    根本就不像是一個生了孩子的婦人,亦如當年初見時的美好模樣,隻是褪去了當初的青澀,女人的魅力盡情釋放。


    而楊若晴愣住的原因,則是因為左迎春的眼神。


    一個人,無法改變時間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無法阻止衰老,可是,一個人卻能在時間的更迭中,保持住自己的心性。


    心態好的人,不管年幼還是年老,永遠都是那麽的樂觀積極,童心未泯。


    而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左迎春的眼神中,再也不見當年的明媚和自信,驕傲和向往。


    如今的左迎春,眼神頹敗,像是一灘沒有生氣的死水,讓人感受到一種說不出的迷茫和絕望,甚至還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


    “迎春姐姐啊,你可真是不懂規矩啊,這見了護國大將軍的夫人你也不起來下跪磕頭?”


    一道尖厲的嗓音從門口響起,是左迎春的那個弟媳過來了。


    在弟媳的身後還跟著左迎春的親娘,婆媳兩個一塊兒進了左老夫人的屋子。


    聽到弟媳這句帶著責怪的話,左迎春恍然迴過神來,忙地站起身就要給楊若晴行禮,楊若晴也趕緊站起身來扶住了左迎春的手臂。


    “迎春表妹,這是在老夫人這裏,咱都是親戚,不講究那些虛招子,反倒不自在。”楊若晴開誠布公的道。


    左迎春怔了下,目光直直看向楊若晴,眼神中有很複雜的東西在翻轉,糾結著。


    羨慕流露,嫉妒藏起來,到最後,統統化作敬畏、


    “是。”她輕輕應了一聲,便垂下眼去。


    這也跟楊若晴麵對麵站著,雖然楊若晴表現除了親和,可是,卓迎春還是能從楊若晴身上感受到一種說不出來的威壓。


    這或許就是貴婦與身居來的威壓吧,誰讓她命好,嫁的男人是護國大將軍呢,大齊屈指可數啊!


    左迎春心裏默默的想著,滿滿的苦澀。


    “晴兒說的對,在這裏,大家都是親戚,大正月的走親訪友大家一塊兒熱鬧熱鬧。”


    左老夫人也出來打圓場了。


    “晴兒,迎春,你們兩個也好多年沒見了吧?都坐下來好好說會話。”左老夫人道。


    左迎春的娘隨即走了過來,招唿著楊若晴和左迎春:“對對對,你們兩個都坐下來說話吧,站著都累。”


    左迎春輕輕點頭,看了楊若晴一眼,道:“駱夫人請坐。”


    楊若晴也大方一笑,“你也坐。”


    大家夥兒各自坐了下來,包括左迎春的娘和弟媳。


    “實不相瞞啊,自打迎春出嫁後,這五六年來,還是頭一迴來我這裏呢!”主位上的左老夫人又開了口,笑嗬嗬道。


    “我看著迎春家的這個小豆豆啊,就想起了當年迎春小的時候,那會子也跟豆豆還有寶寶這般大呢,一跟我可親近了,隔三差五往我這裏跑,跟我同吃同睡,陪我作伴……”


    “這一晃啊,迎春出嫁了,還是遠嫁去了揚州,我這身邊喲,陡然就冷清了,開始的頭兩年還真是有些不習慣呢!”左老夫人道。


    左迎春朝左老夫人那裏歉疚一笑,道:“侄女不能在跟前盡孝,望姑母見諒。”


    “這幾年初為人婦,人生地不熟,家裏公婆要應對,姑嫂妯娌要打理,親戚四眷的也要經營,著實耗費了一些心力。”


    左迎春接著道,“我這是成親後第一年迴來探親,前幾年都一直不得空。生了閨女,閨女年紀小,帶著走水路也不方便,這才一直拖到現在才迴來。”


    左老夫人連連點頭:“初為人婦,初為人母,就是這樣,我們大家都能體諒。是吧,迎春娘?”


    左迎春的娘連連點頭:“自然能體諒的,我和迎春她爹就盼著迎春能在夫家好好果日,相夫教子。她的日子過好了,我們在家也心安。”


    左迎春眼眶有點泛紅的看著左老夫人和她娘,默默點頭。


    左老夫人身旁,駱寶寶和左迎春家的閨女已經玩到了一塊兒,那個叫豆豆得小女孩也早就不哭了。


    因為駱寶寶像個大姐姐一樣的昭看她,帶著她玩耍。


    “娘,我可以帶豆豆妹妹去我屋子裏看兔子嗎?”駱寶寶突然跑到楊若晴跟前問道。


    楊若晴微笑著點點頭,“我們當然是可以的啊,不過,這事兒你還得問問豆豆妹妹的娘。”


    聽到這話,駱寶寶轉身麵向著左迎春,甜甜道:“大媽……”


    “是姨娘。”楊若晴糾正道,有點小尷尬。


    駱寶寶愕了下,有點詫異這個稱唿,娘平時教導的是,比娘年紀大的得喊大媽,比娘年紀小的要麽喊姨娘,要麽喊姑姑,要麽喊嬸娘。


    豆豆妹妹的娘親一臉的老態,顯然比自己娘要年長很多的樣子啊,為啥還要喊姨娘?


    不過,娘讓喊啥就喊啥唄!


    電光火石的瞬間,駱寶寶立馬改口:“嬸娘,豆豆妹妹聽說我屋裏有兔子,也想去瞅瞅,請問我可以帶她過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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