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時候,楊華忠沒有迴來,日頭偏西了,依舊還沒有迴來。


    這期間,小琴實在忍不住,把小兒子放在家裏睡覺,鎖上門,匆匆跑來了楊若晴家打聽消息。


    “昨日跟你說的話你咋睡一宿就給忘了呢?要沉住氣,這把孩子丟家裏就跑出來,你說你也真是……”


    楊若晴劈頭對小琴就是一通數落。


    小琴漲紅著臉道:“昨夜一宿都沒咋睡,夢裏麵翻來覆去全都是大平爹迴來了,”


    “好兇好兇啊,手裏拿著一把刀,追著大磨滿村子砍,我都嚇醒了……”


    “大磨問我咋啦,我也不敢跟他那說,怕說了我的噩夢就應驗了,我隻能抱著他哭……”


    “我暈啊,”楊若晴打斷了小琴的話,“你這個舉動更讓大磨哥擔心,大半夜的抱著他哭,孩子們要是醒了見了也要嚇到。”


    小琴一臉的汗顏,“所以後來我又做噩夢嚇醒了我就自個憋著,這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今個大磨跟著運輸隊去鄰縣押貨了,要到夜裏才能迴來,我就趕緊過來打聽下情況。”


    楊若晴倒了一碗熱茶給小琴:“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保證你聽了啊,今夜迴去能踏踏實實的睡覺了。”


    “啥好消息啊?是不是大平爹不用放出來?”小琴激動的問。


    楊若晴搖頭,道:“放還是得放出來的,不過,我家棠伢子幫你想了一個兩全之策……”


    “啥兩全之策?晴兒快跟我說啊!”小琴趕緊把手裏的茶碗放迴了桌上。


    楊若晴便貼著小琴的耳朵耳語了幾句,小琴頓時也激動起來。


    “這……這真的行嗎?若是,若是大平爹不去呢?”她問。


    楊若晴道:“咱家棠伢子可是大將軍,他要招兵,點誰就是誰,不去也得去,不去就要按照律法來處置了!”


    小琴連連點頭:“這就好這就好,讓他去軍營裏是最好的法子,軍法森嚴,他要是敢做逃兵,那就軍法處置!”


    楊若晴也是很高興的點頭,“這樣一來,你不會被困擾,我也不會看著礙眼,我爹他們也不用為難了,軍營啊,就是旺福最後的歸屬,另一個牢籠!”


    小琴心滿意足迴去了,一直到日頭快要落山,駱風棠去學堂把兩個孩子都接迴家來了,發現楊若晴站在大路邊朝這清水鎮方向張望。


    “咋?嶽父還沒迴來?”駱風棠問。


    楊若晴搖頭,“這都一整天了,還沒迴來了,也不曉得啥情況。”


    駱風棠把手裏的兩隻書包遞給駱寶寶和大誌,“爹娘有事兒,你們兩個迴屋去找奶奶吧。”


    兩個孩子很聽話的一起跑迴了家。


    這邊,駱風棠也望了眼清水鎮方向,對楊若晴道:“我迴去牽匹馬,去鎮上接。”


    “等一下,”楊若晴突然按住了駱風棠的手臂,抬起下巴朝那邊示意了下,“你瞧那邊似乎過來了幾個黑影,會不會是我爹迴來了?”


    駱風棠眯了眯眼,“太遠了看不清,走,過去看看。”


    兩人小跑著朝前方正在緩緩移動的黑影奔去,近了一些,發現果真有楊華忠的身影。


    除此外,還有楊華明,兄弟兩個趕著一輛馬車往這邊過來,馬車行駛得很慢很慢,楊華明一邊趕車還一邊扭頭往身後的馬車車廂瞅,似乎車廂裏裝著啥易碎品似的。


    隔著一段路,楊若晴就朝那邊喊了一聲,見到跑近的楊若晴和駱風棠,楊華忠如蒙大赦,楊華明則是趕緊將車停了下來。


    楊華明剛將馬車停下,楊華忠便跳下了馬車,急急忙忙朝楊若晴這駱風棠這邊跑了過來。


    “晴兒,棠伢子,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他道。


    “啥事兒啊?”楊若晴問。


    看到楊華忠大口的喘著氣,鮮少的神色慌亂的樣子,而楊華明坐在車上抹淚,歪著嘴巴哭得稀裏嘩啦。


    駱風棠也是眉頭皺了下,他對楊華忠道:“嶽父莫慌,出了啥事兒你慢慢說,咱一起來想法子。”


    楊若晴看了眼駱風棠,也附和著趕緊點頭。


    “爹你就快說吧,這要急死我啊!”她道。


    楊華忠努力讓自己喘氣平穩一些,然後指著身後的馬車車廂:“荷兒迴來了!”


    ……


    當楊若晴和駱風棠掀開車廂簾子,看到蜷縮在車廂裏的楊若荷時,終於明白為啥失蹤快一年的堂妹被找迴來,老爹和四叔為啥會是這樣的表情了。


    眼前這個臉上被畫了多處花刀疤痕,蓬頭散發,骨瘦如柴,渾身散發著惡臭的叫花婆竟然會是楊若荷?


    她整個人都處於昏迷狀態,唿吸特別的粗重,即使如此,一雙手還死死抱著懷裏的一團亂蓬蓬毛茸茸的東西。


    那東西聽到撩簾子的動靜,猛地從楊若荷懷裏抬起頭來,朝楊若晴和駱風棠這齜牙狂吠:“汪,汪汪汪!”


    是飛飛!


    跟楊若荷寸步不離,養了七八年的那條狗!


    楊若晴趕緊放下簾子,拉著駱風棠退了迴來。


    這狗渾身都黑了,跟它的主人一樣又髒又臭,等會發起狂來衝過來咬一口,搞不好還得得狂犬病,可不能招惹。


    她跟駱風棠退到一旁後,楊華忠和楊華明也都下了車來了他們跟前,四個人站在車廂不遠處,都皺著眉頭盯著那車廂,頭頂好像有一塊巨大的烏雲盤踞著,讓人莫名的煩躁,壓抑,震驚,且憤怒。


    “啥情況?荷兒咋會變成這樣?爹,四叔,你們快些細細說來啊!”楊若晴趕緊追問。


    楊華明抹著淚擺了擺手,“我實在是不曉得該咋說,莫讓我說,讓你爹說。”


    然後,他自己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抬起大手抹著臉上的淚水,埋下頭在那更咽。


    看到四叔這副傷心悲憤的樣子,楊若晴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將問詢的目光落在楊華忠的身上。


    楊華忠歎了口氣,道:“今個我去保長那裏,保長果真是為了朝廷大赦天下的召令喊我們過去的,”


    “他拿出兩張公告給我,兩張是望海縣衙發的,讓咱去把旺福給領迴來。”


    “旺福的事兒,我當時就照著晴兒你早上交待我的那樣,跟保長說了,就沒接那公告。”


    “另一張公告也是給咱長坪村的,也是讓去領人,我當時就詫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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