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這月亮幾乎是被烏雲遮得就剩下一道跟指甲那麽大的一道掛在黑沉沉的天幕上,四下一片昏暗。


    陳熊如同一隻叢林裏的灰心哦哦那個似的,帶著一身的戾氣摸黑來到了長坪村的後麵。


    他找到陳虎做了標記的那個柴草垛子隱藏起來,然後兩根手指塞到了嘴巴裏,學著夜鶯叫了三聲。


    兩短一長。


    很快,不遠處的一戶人家的院牆後麵,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過來了。


    “咕咕……咕咕咕……”


    那個人也朝這邊叫了兩聲,模擬的是布穀鳥的叫聲。


    陳熊心裏一喜,趕緊從柴草垛子後麵現身。


    “旺福伯,我在這!”陳熊壓低聲朝那邊喊了一聲,並招了招手。


    那邊的人影趕緊朝這邊過來,到了近前,陳熊發現麵前的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衣裳,頭上還戴著一頂黑色的鬥篷,臉上也是胡須。


    沒有月亮,到處都暗暗的,陳熊也看不清楚麵前的人的眉眼啥的,隻曉得是一個中年漢子,五官跟記憶力的旺福有幾分相似。


    “你是哪個?”陳熊心裏還是提起了幾分警惕,問。


    來人把頭上的鬥篷往下扯了幾下,道:“陳熊侄子,我是你旺福叔啊,上周你大哥剛從我這走,商量好了咱夜裏的行動,咋,你不是陳熊?你不曉得?”


    麵對中年男人詫異的問,陳熊搖頭。


    “我當然是陳熊,隻是你……你真是旺福伯嗎?咋瞅著有點不太像?”陳熊問。


    旺福笑了聲,“你個傻小子,都十年了,你旺福伯我又沒吃長身不老藥,咋能不老呢?”


    陳熊想想也是。


    若不是旺福,別人也不會曉得這些接頭的暗號。


    “陳熊啊,旺福伯就盼著你們父子殺迴來,為我揚眉吐氣啊!”麵前的旺福接著道。


    “這幾年裏,我在村裏不曉得被老楊家那波人欺負成啥樣了哦,”


    旺福絮絮叨叨的道,並抬手指了下臉上的傷疤。


    “你瞧這條疤,就是去年楊若晴害我,把我弄到牢裏去了。”


    “牢裏麵又遣送我去采石場做事,在那裏被人打的。”


    “要不是在采石場遇到了你爹和你大哥救了我,我早就被采石場裏麵那些壞人給整死了!”旺福道。


    陳熊咧嘴笑了笑,“要不是在采石場裏遇到旺福伯你,我們父子也不會曉得楊若晴他們如今在村裏這麽囂張,攆走了我們陳家人,自己在村裏稱王稱霸,我們這趟迴來就是專門收拾她們的!”


    旺福連連點頭,並激動的握住了陳熊的手,“救星哪,陳熊侄子啊,你果真是你旺福伯的救星啊!”


    “旺福伯,你手上是啥呀?咋黏糊糊的?”陳熊抽迴手去,搓了下手掌心,手掌心裏黏糊糊的。


    陳熊習慣性的埋下頭來嗅了下手裏的東西,一股鹹酸的氣味。


    “嘿嘿,別嗅了,那是鼻涕,我先前在那邊等你等得無聊死了,就摳鼻孔來玩。”旺福道。


    陳熊趕緊將手裏的東西往一旁的柴草垛子上使勁兒擦了幾下,滿臉的嫌惡。


    旺福道:“嘿嘿,咱莊戶人家沒那麽多講究,走吧陳熊侄子,咱不耽誤工夫了,趕緊行動吧!”


    陳熊轉過身來,辦正事要緊。


    “好,旺福伯你帶路吧!”陳熊道。


    旺福點頭,走在前麵,邊走邊扭頭跟身後邊走邊四下打量的陳熊這道:“大饑荒來了,村裏好多人家的狗都餓死了,剩下的幾隻狗,今夜全被我給下藥放倒了。”


    “嘿嘿,陳熊侄子你放心大膽的跟我走,保證不會有一隻狗亂叫。”


    “等到這行動圓滿結束了,咱到時候架起大鍋來燉狗肉吃,犒勞兄弟們!”旺福又道。


    滿臉警戒的陳熊聽到這番話,稍微放鬆了一點點。


    他跟在旺福的身後,在村子裏穿行。


    心裏暗歎著,這十年間,村裏的變化真的好大好大。


    “陳熊侄子你看,那邊拿院子是你家從前的,後來被你大伯賣給了一對外地來的夫婦,他們把那院子重新翻新了下。”


    “陳熊侄子,你再看那邊,那好幾間翻新的院子,是寶柱玉柱他們兄弟家,”


    “這幾年他們兄弟跟著楊若晴跑運輸隊賺了不少錢呢,運輸隊幾家有錢的,我都在院子門口做上了標記,”


    “迴頭讓咱兄弟們照著那些標記去搜刮,肯定有東西!”


    旺福一邊走一邊跟陳熊這介紹,陳熊眼睛看不過來,耳朵也聽不過來。


    兜兜轉轉兩個人到了村口,旺福停了下來,指著村口外麵大路延伸的方向。


    “陳熊侄子,你瞧,大路左邊那青瓦白牆,最闊氣的那座大院子就是楊若晴和棠伢子的新家,他們家裏老有錢了,那後院聽說一間間的屋子裏裝的都是米糧物資,金銀珠寶。”


    陳熊聽到這話,眼睛在黑夜裏都放出了光芒。


    “肥羊,嘎嘎,等做完今夜這一票,這一切就都是我們的了!”陳熊在心裏暗暗想著,捏緊了拳頭。


    旺福帶著陳熊來到了楊若晴家的院子門口,對陳熊道:“據我這幾年的暗暗留意,這越是有錢人越尖酸刻薄也越小氣,”


    “因為他們有錢,所以他們家裏的門鎖都是特製的,一般賊都打不開,咱就別去費那個勁兒了吧。”旺福道。


    陳熊冷笑:“老子是來殺人放火的,又不是走親訪友,正門開不開無所謂!”


    撂下這話,陳熊擼起了袖子朝大門旁邊高高的院牆那裏走去。


    院牆很高,但陳熊個頭高大啊,很一頭大黑熊似的,往那一站,然後俯下身做了一個蓄勢待發得動作後,下一瞬如同一枚黑色的炮彈衝了上去。


    身體一個縱躍,雙手就攀住了牆頭,然後雙腳往牆壁上猛地一蹬,借勢發力一下子就竄上了牆頭,跨坐在高高的牆頭上麵。


    “陳熊侄子好樣的!”牆壁底下,旺福撫掌,激動的道。


    可是,跨坐在牆頭上的陳熊卻沒有吱聲。


    “陳熊侄子,你咋啦?咋不說話?”旺福在底下壓低聲問。


    此時,跨坐在高高牆頭上的陳熊卻無心說話。


    為啥?


    胯、下的某些東西快要碎了。


    這要是在別處,他肯定會大聲吼出來,是哪個狗日的在牆頭上插竹片?


    痛,痛!痛!!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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