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被逼得沒轍了,家裏的苞子麵孩子們吃得嚷嚷喉嚨痛,我和我婆婆一合計,才厚著臉來跟這借……”


    林家媳婦說完,羞愧的再次搖了搖頭,長歎了一聲。


    楊若晴卻驚訝的挑眉。


    “米價是啥時候漲這麽高的?這可是十倍啊,”她道。


    林家媳婦道:“我也不曉得,之前家裏有餘糧就沒去看,後來中秋節的時候就開始去鎮上買米。”


    “每半個月就抬一迴價錢,到了這臘月,幾乎是三天一個價,尤其是到了這過年跟下,比豬肉價錢都高了,有錢還買不到,也不曉得到底是出了啥事,咋這樣!”她道。


    楊若晴又問:“那鎮上其他米糧鋪子呢?也是這個情況嗎?”


    林家媳婦點點頭。


    楊若晴還想再問點啥,孫氏和林家婆婆已經稱好了米糧從後院過來了。


    林家婆婆對媳婦這欣喜的道:“我說借十斤,你三嬸借給咱三十斤,媳婦兒啊,這下咱正月有米下鍋了,親戚們過來也有飯給人家吃了。”


    林家媳婦聽到這話,也是滿臉感激。


    麵對著婆媳兩個的千恩萬謝,孫氏有點不好意思的道:“咱都是鄉裏鄉親的,相互幫襯是應當的,用不著見外。”


    “迴頭要是不夠,再過來。”她道。


    林家婆媳又是一番千恩萬謝,媳婦接過了米糧袋子跟寶貝似的抱在懷裏,婆媳兩個一起離開了。


    這邊,孫氏望著她們走遠的背影,忍不住歎了口氣,道:“哎,真可憐,大過年的出來借米,這種事看著都讓人難過啊。”


    楊若晴來到了孫氏身旁,問孫氏:“娘,鎮上米價暴漲這個事兒,你聽說了沒?”


    孫氏怔了下,隨即道:“暴漲嗎?我不清楚啊,不過前段時日在村口池塘洗衣裳,聽她們說過這個事兒,好像是說米價啥啥的來著,我當時沒細聽。”


    “哦。”楊若晴點點頭,若有所思。


    臨近年關,各種東西的價格都會上漲,這是正常現象。


    就好像在現代,春節前後那蔬菜的價格都翻幾倍了。


    但再怎麽漲,也會在一定的範圍內,而且,過了那個特殊時期,價格就會下降,恢複原狀。


    而且,她這一年都在家裏,也就上迴去接駱風棠離開了將近一個月。


    在那之前,瓦市的東西,除了米糧這塊她沒關注,其他的基本生活物資漲漲落落,都在正常的範圍內。


    “先把衣裳收迴去吧,該燒夜飯了。”楊若晴道。


    吃過夜飯,楊華洲和楊永進過來耍了。


    另外,還是專門送縣城和郡裏的酒樓賬本來給楊若晴過目。


    孫氏將桌上收拾幹淨,泡了幾碗茶放到桌上後,就迴了後院的灶房接著忙活去了。


    炸肉骨頭,把生雞焯水,煎肉丸子肉餅啥的……


    堂屋裏,桌邊楊若晴在翻看賬本,楊華洲和楊永進一左一右坐著,隨時等候楊若晴的詢問。


    而駱風棠則陪著楊華忠在一旁小聲說話。


    駱風棠每隔一段時間,便會起身將炭火盆子裏的火給挑一下,或者添幾塊新炭。


    這炭,用的都是最上等的炭,幾乎是沒什麽煙的。


    不像從前條件差的時候,能燒最劣質的炭都算是奢侈了,每次一燒,就嗆得人眼淚鼻涕橫流,屋裏更是跟著了火似的煙霧繚繞。


    如今日子好過了,一切都改善了。


    桌子這邊,楊若晴通過這些賬簿也看出了這大半年來,很多跟生活相關的物價的浮浮沉沉,但都不誇張。


    她跟楊華洲和楊永進就著酒樓的經營事項方麵探討了一番後,合上了賬簿,開始說些題外話。


    說著說著,就談到了傍晚時候林家婆媳過來借米的事。


    楊永進道:“晴兒你還別說這個事兒,我也覺著奇怪,不止清水鎮,望海縣城,以及底下其他鎮子的米糧鋪子就跟約好了似的。”


    “那價格,漲得都要麵目全非了,縣城好多人家都吃不起米,到最後都是該吃麥子麵。”


    “麥子麵也漲價了,最後落到啥程度?落到去瓦市撿爛菜葉子熬粥的程度!”他道。


    “還有這樣的事?”楊若晴挑眉。


    楊永進點頭,“縣城其他酒樓的價位都提高了,不是菜漲價,主要是米。”


    “這下半年,縣城好幾家大酒樓都倒閉了,小酒樓那就更不用說,”


    “為啥?買不起米!”楊永進道。


    “咱們天香樓今年下半年的生意明顯比往年好,搞了半天,原來是競爭對手少了的緣故?”楊若晴問。


    楊永進點頭,“咱天香樓,因為這米都是三叔這邊供應的,壓根用不著去外麵買,這成本就沒漲。”


    “往年酒樓米倉裏的米能撐到下一季稻穀成熟,但今年這酒樓吃飯的人多了,米也消耗的快。”


    “我有些擔心撐不到下一季稻穀成熟,這中間要是斷炊了,咱酒樓也得去外麵買米,那就虧大了,之前賺得搞不好全貼進去還買不到那麽多米,這個事兒,也是我眼下最擔心的!”楊永進道。


    邊上,楊華洲也拍了下桌子,“沒錯,進小子的擔憂,也是我的擔憂,郡裏的酒樓也麵臨一樣的情況。”


    “就在我從郡裏迴來的前幾天,米糧價錢上晝和下周價錢都不同了,有錢都買不到,外麵市場上那些米,就不曉得搞哪去了!”楊華洲再次道。


    聽到此處,楊若晴的眉頭蹙了起來。


    那邊,楊華忠和駱風棠的談話也戛然而止。


    楊華忠道:“豈止是酒樓,咱村好多人都吃了這個虧,這下哭都沒眼淚。”


    楊若晴將視線投向楊華忠,示意他接著往下說。


    楊華忠接著道:“就拿旺福來說吧,前段時日看到那米在漲價,瞞著他兒子媳婦把家裏米倉裏的米偷了一半出去賣。”


    “當時賣了個不錯的價錢,還樂嗬了好一陣,買煙買酒買肉迴來打牙祭,逢人就炫耀自個會做生意。”


    “村裏有其他人家見了眼紅,也拿了家裏米去賣,賣米的錢,也嚐到了甜頭。”


    “一個兩個都跟風,隨便賣幾斤米,多吃幾頓野菜湯,省下來的米賣掉就能扯兩套衣裳,一個個都跟撿到寶似的。”


    “那會子村裏老人就說了,這米糧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是保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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