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直到屋外傳來楊華忠和孫氏的聲音。


    駱風棠這才起身告辭。


    “迴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好好睡一覺。”


    “明日過來吃晌午飯,下晝咱一塊兒進新屋。”她叮囑道。


    “嗯,你也早點睡,明日我再過來看你!”


    “好!”


    他去了屋外,跟楊華忠和孫氏那道別。


    她則坐在床邊,接過蒲扇給小安扇著風。


    扇柄上全濕了,都是他的汗。


    她這才迴想起來,先前那麽久的談話過程中,怪不得微風陣陣。


    他一直在給他們姐弟打扇子,都沒停過。


    這傻小子,手臂不酸麽?


    不一會兒,孫氏也進了楊若晴這屋。


    看了眼熟睡的小安,又看了眼打扇子的楊若晴。


    婦人滿心眼裏的欣慰。


    長姐如母,這話當真不假。


    “晴兒,你累了歇會,娘來扇。”婦人過來奪扇子。


    被楊若晴避開。


    “扇子才剛落到我手裏呢,方才一直是棠伢子在給小安打扇。”她笑著道。


    孫氏怔了下,又看了眼屋外。


    婦人收迴目光,滿臉的感慨。


    “棠伢子這趟迴來,辦啥差事啊?”她問。


    “軍情,秘密。”楊若晴道。


    孫氏趕緊閉嘴,不敢多問。


    楊若晴隨即笑了。


    “娘,我嚇唬你的呢!”


    “你還閨女!”


    “嘻嘻,跟娘說也無妨。”楊若晴道。


    於是,三言兩語把自己要跟軍營那邊供藥的事,告訴了孫氏。


    剛巧楊華忠也進來了,於是兩口子一塊兒聽。


    聽完後,兩口子都驚呆了。


    怪不得自打棠伢子參軍後,閨女就忙著拉車隊,組織采藥隊。


    原來,謀劃的這麽遠啊!


    “跟軍營做買賣好,當兵的人,靠得住,不會偷奸耍滑!”楊華忠道。


    孫氏點頭表示讚同:“更稀罕的是,咱晴兒往那供藥,往後不就能時常跟棠伢子見一麵嘛,這太好了!”


    楊若晴也笑了。


    笑過後,她又很嚴肅的叮囑楊華忠和孫氏。


    “咱跟軍隊打交道,藥材半點馬虎不得。”


    “就連運輸隊裏,我也隻能跟兩個心腹知會一聲。”


    “爹娘萬莫要去外麵說,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鄭重叮囑。


    楊華忠和孫氏聽到這話,兩口子都一臉的嚴肅。


    雖是一輩子跟泥土地打交道的莊稼人,但活了三十個年頭,很多東西兩口子都懂。


    “晴兒你放心,爹娘心裏有數。”楊華忠道。


    楊若晴點頭。


    炮製過的藥材,都被她收在新屋的庫房裏。


    庫房的鑰匙,就一把,在她手裏。


    藥材的事兒,點到為止。


    孫氏想到啥,突然笑眯眯對楊若晴道:“棠伢子穿那一身盔甲,還真是俊呢!”


    “你嘎婆,大舅媽,還有五嬸她們都誇他。”


    “說那軍營還真是個鍛煉人的好去處,棠伢子去了一個月,整個人都脫胎換骨了似的。”


    “你大舅媽還說啊,大傑再大一些,要再還是這麽文文靜靜的,就讓棠伢子把他帶去軍營打磨得了……”


    聽到孫氏的話,楊若晴也抿嘴笑了。


    不是她自誇。


    棠伢子穿啥衣服都好看。


    底子好唄!


    “大舅媽也就刀子嘴,迴頭大傑真去參軍了,她又舍不得。”楊若晴笑道。


    孫氏搖頭,“你大舅媽就是那樣的性子。”


    又說說笑笑了幾句,忙了一日,都累了,於是各自歇去。


    老駱家。


    時隔一個月,重迴家門。


    看到眼前這熟悉的土坯牆院子,還有院子裏麵留著燈火的三間瓦屋。


    久違了的熟悉感,湧上他的心頭。


    他抬步進了院子,堂屋門開著。


    “大伯,這麽晚了,你咋還不睡?”


    駱風棠進了堂屋,看到坐在桌邊抽著旱煙的駱鐵匠,訝問。


    駱鐵匠拔出嘴裏的旱煙杆子,抬頭朝駱風棠笑了笑。


    “抽會煙,等下就睡。”他道。


    “棠伢子啊,灶房燒了一鍋熱水,你趕緊的洗個澡。”駱鐵匠道。


    “嗯,我先找身衣裳。”


    駱風棠隨即進了自己的西屋。


    西屋裏,也點著火。


    駱風棠走進來,屋子裏的家具擺設,跟他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


    不過,地上,桌上都很幹淨。


    床上鋪著涼席,涼席上放著一塊折疊成豆腐塊的薄被子。


    一個來月沒住人,屋裏卻沒有半絲潮濕和黴味。


    床前的桌子上,放著一隻碗,裏麵用清水養著一碗白色的梔子花。


    淡淡的香味彌漫在屋子裏,讓他疲憊的身軀,在這一瞬間,陡然就輕鬆了幾分。


    這花,肯定不是大伯弄的。


    他腦子裏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


    大伯是個粗人,從不搞這些。


    肯定是晴兒弄的。


    因為方才,在晴兒屋裏,他也看到窗台上擺了一碗梔子花。


    拉開櫃子,裏麵的衣物折疊整齊。


    同樣也是一股淡淡的香味飄出來。


    “你走後,晴丫頭隔三差五過來收拾咱這屋子。”


    “又洗又抹的,還給我做好吃的。”


    “那丫頭,忙成那樣,還不忘咱這塊。你看這屋子,都是她拾掇的,好吧?”


    駱鐵匠不知何時也跟了進來。


    瞅著這幹淨整潔的屋子,對駱風棠道。


    駱風棠一臉動容。


    “娶她,沒錯!”他道。


    聽這話,駱鐵匠欣慰的笑了。


    拍了拍駱風棠的肩:“在軍營裏好好表現,將來立了功,吃皇糧,多對晴丫頭好些,那閨女,真心不賴呀!”


    駱風棠用力點頭。


    這話,無需大伯提醒。


    他當初去投軍,就是想要讓她過上不用擔驚受怕的日子。


    就是想要成為她背靠著的大樹!


    “衣裳都是現成的,你找好了就舀水洗澡,我也迴屋去了。”


    “嗯!”


    ……


    這一夜,楊若晴睡得特別的好。


    天剛亮,她就起床了。


    想到今日要搬進新屋,她一骨碌爬了起來,梳頭洗臉換衣裳。


    然後,又忙著收撿自己的衣物鞋襪。


    被子現在沒法疊,因為小安還在睡。


    小孩子就是好,沒心沒肺的。


    不過,也就這幾年了,等再大兩歲,蒙學了,就有自己的壓力和負擔了。


    大安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是,人活在這世上,沒有壓力沒有目標,活著也就失去了意義不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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