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聚味軒,駱風棠忍不住問楊若晴:“晴兒,方才聽你算的那筆賬,咱把狗買到酒樓來,還真是虧了。何不剝了皮扛去瓦市賣?”


    楊若晴就知道他會這麽問。


    “哎,你當我想來酒樓做這虧本的買賣呀?真要送去瓦市,鐵定得驚動陳屠戶呀!”


    到時候,偷狗的事兒不就敗露了嗎?


    “三百就三百吧,也能買不少東西了呢,橫豎咱也是空手套白狼得來的錢!”她又道。


    駱風棠讚同的點了點頭,跟在楊若晴身後往前走。


    在一個巷子僻靜的角落裏,楊若晴撥拉了一百無十文錢給駱風棠。


    “晴兒,你給我錢做啥?我不要!”他皺著眉頭,把錢塞了迴來。


    楊若晴故意板下臉來,道:“啥意思啊?瞧錢少還不稀罕啦?”


    駱風棠連連擺頭,臉膛漲得通紅:“不是不是,我怎麽可能……”


    楊若晴笑了:“我逗你玩呢,瞧你,急成個啥樣?”


    她把一百無十文錢重新放到他手裏,“棠伢子,這錢,你必須拿著。這是你應得的,因為那狗,是咱倆通力合作的成果呀!”


    駱風棠看著手裏沉甸甸的銅錢,又抬頭看著麵前女娃兒亮晶晶的眸子,他抿了抿嘴。


    “晴兒,我並沒有做什麽啊,隻是出了一點蠻力罷了……”


    他悶聲道。


    逮狗,是她在逮。


    跟酒樓人談買賣,討價還價,也都是她在做。


    他不過是跟在她身後,就跟一截木頭樁子似的。


    這錢,拿著虧心啊!


    男娃兒張了張嘴,正要出聲,肩膀被女娃兒的手按住。


    楊若晴看著眼前駱風棠這副糾結慚愧的表情,恍然一笑。


    像是能看穿他的心思般,她清聲道:“棠伢子,你莫要再有那些傻傻的念頭了,若不是有你在,這三十裏地我咋把黑虎弄來?”


    “若不是有你跟在我身後,給我撐腰,我早被宋采辦那些人欺負了哩!”


    “所以說啊,咱們是隊友,隻是分工不同而已,咱都在出力。所以,這成果咱得均分,你若是執意不要,那我真要難過了……”


    “我要我要,晴兒你莫要難過……”駱風棠忙地道。


    瞅見他總算是收下了,楊若晴滿意的點點頭。


    “收下就好,棠伢子,這年內天一步步冷了,山裏的野獸都不好尋。你幹脆來跟我們一起做豆腐吧,咱賺了錢一起分,咋樣?”


    “做豆腐?”駱風棠心裏又是驚又是喜。


    “可是,我不曉得咋做呀……”他撓了撓腦袋,一臉為難的道。


    “沒事兒,我會做就成啊,你知道的,我爹腿不行沒法子做力氣活兒,這豆腐做出來也沒法運來鎮上,你要是能加入,那就再好不過了!你說呢?”


    “嗯,我樂意!”駱風棠用力點頭。


    他第三次把懷裏的一百五十文錢掏出來,塞給楊若晴,而且態度非常的堅決。


    “晴兒,這錢你拿去,買黃豆子啥的,咱做豆腐總不能白手起家!”


    楊若晴看著手裏的錢,哭笑不得!


    “要不這樣好了,我收一百文,就當是你的入股費,剩下這五十文你自個留著,就這麽說定了!”


    “好吧!”駱風棠總算把那無十文錢揣進了口袋。


    “晴兒,那咱接下來去做啥?”


    楊若晴拍了拍手,愉快的道:“咱狗也賣了,豆腐生意也談妥了,接下來,咱去瓦市轉轉,看能不能低價收購一些黃豆子家去做豆腐!”


    “好嘞!”


    駱風棠俯身拎起腳底邊的那隻空桶,兩個人有說有笑朝著瓦市的方向走去。


    瓦市入口的地方,停著一副貨郎擔子,好多婦人和女娃兒圍在那裏。


    “那是賣啥哩?我也去瞅瞅!”


    楊若晴抬腳就朝那邊奔了過去。


    一看,原來她們是在這裏買針線和女孩兒家戴的紅頭繩和花兒。


    愛美是女人的天性,楊若晴也不例外,當下,一雙眼睛也亮了。


    擠進人群裏,也打量了起來。


    見慣了現代社會那些眼花繚亂的發飾,這是的她頭一迴看到古代女子純收工的絹花。


    紮花的人,真是長著一雙巧手啊!


    這一朵朵五顏六色的花兒,就跟真的似的!


    有的像是杜鵑的樣兒,有的是菊花樣兒,還有的是山茶花的樣兒……


    根據女子年紀和家境的不同,用的料子色澤和花樣兒也不同。


    楊若晴第一眼就相中了一朵粉色的山茶花。


    於是問那貨郎:“這朵山茶花咋賣的?”


    “四文錢一朵兒!”貨郎道。


    楊若晴暗暗吐了吐舌頭。


    “便宜點唄?”


    “小姑娘,那花是絹紗紮的,沒得便宜啊!”貨郎道。


    楊若晴努了努嘴,不就巴掌心大的一點絹紗料子嘛!


    不劃算!


    放下手裏的絹花,她又撿起了旁邊一朵色澤花紋類似於青花瓷的頭花。


    手指輕輕撫過頭花的表麵,光滑細膩,柔軟綿潤。


    應是綢子紮的。


    這花,大氣簡樸,淡雅可掬,很適合娘戴呢!


    楊若晴於是又問那貨郎:“這花又是咋賣的?”


    貨郎道:“那花是綢緞紮的,得六文一朵!”


    “咋一朵比一朵貴哩?”旁邊有婦人咂舌。


    那貨郎道:“這些絹花綢花,都是從宜城府那邊進過來的,據說這花樣子,是從宮廷流出來的!宜城府和咱望江縣衙,還有跟近這一帶的宿鬆潛山縣城裏的太太小姐們,現下都時興戴這種花哩!”


    楊若晴笑著道:“甭管多少人時興戴,你這張口就四文六文的,也忒貴了!便宜點唄,七文錢,兩朵我都要了!”


    貨郎哭笑不得,連連搖頭:“小姑娘你這價錢殺的!這花擱在府城和縣城,兩朵得賣上十幾文呢!”


    “府衙和縣城那塊兒,一塊招牌掉下來能砸死兩個地主老財!這裏是清水鎮,是鄉下。十幾文錢稱一斤豬肉,一家老小都能打個牙祭!”


    楊若晴把那對山茶花放了迴去。


    貨郎眼珠兒轉了一下,道:“小姑娘你若真要,我讓你一文錢咋樣?”


    楊若晴搖搖頭,說啥也不要了,轉身毫不留戀的出了人群。


    九文錢?


    給兩個弟弟買九隻薄皮餡兒多的肉包子,兩個弟弟都要撐得打飽嗝了!


    她來到這邊的駱風棠跟前,招唿道:“走吧,咱進瓦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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