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見蔡老頭兒一副事兒難辦老夫有心無力的表情,麻子心中了然,輕歎一聲。


    “牧之存在楚船貨艙的好酒都留下。”


    “嘶嘶嘶,老夫聽說還有味道更醇的美酒?你親手釀造的?”


    “蔡老頭兒你不要得寸進尺?我釀造的烈酒即使我自己都不敢多飲。”


    某人故作皺眉狀。


    “你看,你看,多慮了不是。老夫自有妙用。”


    蔡正使當然瞅到麻子的故作聲勢,笑得滿臉褶子。


    “好,留下一壇。”


    “一壇?一壇哪夠?老夫去郡主跟前賣臉皮呢,起碼得,得五壇。”


    “好啊你個蔡老頭,你?”


    “你什麽你?還想不想迴家看看了,就不想多待幾天盡盡孝心?”


    蔡大使成竹在胸,曉得張副使必會就範,拿捏。


    “好好,你個老頭兒趁火打劫是吧?都留給你,足足十斤裝八壇,隻是酒力烈,勁頭猛如火。鬧出了醜事自個人忍著。”


    麻子沉吟一番還是從了。


    “不錯不錯,孺子可教也。放妥心,老夫自然省的。”


    見麻子屈服,蔡侍郎欣然迴道。


    蔡老頭兒雖好酒卻也不是那貪杯誤事之輩,無的放矢,官場的老油條,八成是借酒辦事。


    麻子也不信隻是臨命當個蘭陽郡主的送親婚使就得加官晉祿。


    此中必有大文章,兩國盟好豈是一句一言能講明?不過朝堂上的國事自有公卿解憂,他隻是個被“趕”出京城的落魄書生。


    不想知道也不想那麽多,又何用?


    能安穩離開京城就算那些隱在幕後的大佬高抬貴手咯。


    有這工夫還不如好好想想迴到河陽老家後如何麵對柳玉環柳姑娘。


    哦對了,也得迴家看看,想必王小胖和二狗很想念自己,還有那個自出生就沒見過叔叔的乖侄兒。


    正是與杜秀才的相逢讓麻子平生思鄉之情,迴首凝望西邊,離家也有兩年之餘,也不知家裏如何。


    即使他在京城暫居時與家裏書信不斷也難解思鄉情,尤其是要遠赴楚國之際。


    蔡侍郎還沒動身去拜見蘭陽郡主呢,倒是郡主找上門來,正巧在甲板上碰見正欲下船的張牧之。


    “張副使有急事要忙?為何一見本郡主便匆匆下船?”


    蘭陽郡主身著粉紅束腰裙,頭插玉翠錯金銀花簪,款款漫步在前,貼身侍女側後綴著,身後不少扈從緊隨。


    蘭陽郡主氣度不凡,在自家船上也擺開依仗。


    “哦,拜見郡主。牧之突然想起來自己養的那頭驢差點忘記喂了,得趕緊迴去,不然那畜生肯定鬧性子。”


    麻子見抽身不了便轉身拱手恭敬禮見。


    “哦?張副使說的是三思啊。玥兒,一會兒從冰室裏取二百斤鹿肉送到張副使那艘船上。這大熱天兒的,潁州的官兒送了本郡主幾百斤上等鹿肉,這是生怕老娘...咳咳本郡主不氣躁啊。”


    怪不得蘭陽郡主一見到麻子就有情緒呢,原來是久悶在船上不讓她下船的鬱氣所致。


    不怪鹿肉太補。


    “多謝郡主賞。牧之且去了。”


    麻子正欲轉身離去。


    “且住。張副使且慢,本郡主聽說某人剛得了一枚蛇膽,還是幾近化虯的妖蛇蛇膽。本郡主還從未見過蛇妖的蛇膽呢。”


    一道粉紅身影堵在麻子跟前,惹得麻子退身幾步。


    “嗬嗬,郡主乃皇親貴胄什麽奇珍異寶沒見過,何必...”


    “我要看。”


    蘭陽郡主一臉寒霜地假笑著。


    張牧之:*  ̄︿ ̄


    “額,那蛇膽非牧之所有,乃牧之的好友所屬。還望郡主見諒。”


    見麻子嘴硬似鐵,本就心氣兒不順的宣瓏娘忍住心胸起伏,冷笑一聲o(一︿一+)o。


    “本郡主昨個兒起早,瞅見一道暗紅貓兒叼走本地官員進獻本郡主的兩條靈魚,本郡主還想著喝一碗魚羹突破先天呢,哎,聽說張副使養有一隻貓也是暗紅毛色的,好巧啊。”


    某人咬牙切齒地嬌笑一聲。


    書生忍住嘴角抖動連連點頭應和。


    “是挺巧的,誒,碰巧牧之還有幾枚丹藥,雖不能用之破境但增血益氣效用了得,待牧之取來供郡主賞玩。”


    宣瓏娘口氣不小,還幾條靈魚就耽誤她突破先天了?


    當晉升先天是請客吃飯呐?


    反正麻子聽到是忍住沒笑的,心裏咋想的不算。


    但想從自己身上敲詐蛇膽是真不行,自己已經許人了。


    可郡主又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早在隴西郡時就領教過,萬般無奈下他隻好舍丹而行。


    “難得張副使有心了,且去吧。”


    經此一遭,蘭陽郡主又覺得氣兒順了些許,自然放張牧之離開。


    “牧之告退。”


    麻子離去的很快,要不是怕惹某人不快都想禦劍飛空而去。


    “郡主,靈魚不是您喂給貓兒了嘛。”


    見張副使溜得沒影,也見郡主似乎心情轉晴,侍女玥兒才開口道。


    “你懂啥,那狸貓吃本郡主的靈魚,本郡主從它主人那裏討要點好處無可厚非啊。”


    侍女又不知郡主剛得的京城密信,新皇登寶,派遣內使宣旨前急命婚使團暫停潁州的事兒。


    肯定不會是自己婚變,這一點急信中沒提,再者兩國聯姻豈是輕言變動的小事,隻言隨船出使楚國的才子們一個都不能少。


    新皇乃是她玉景舅舅,年歲三十有三,正是年富力強時,諸事奮進之際,想必是求賢若渴,求才若渴盯上這幾位隨船的才子咯。


    以她不太懂政事的腦子也明白能令學宮眾夫子頭疼的案首和總和自己不對付的小縣尉均是不可多得的棟梁大材。


    真遠去楚國遊學的話確實埋沒其才華了。


    。。。


    麻子等人在船隊停靠碼頭時都不在船上食宿,而是在煙火氣十足的悅來客棧,悅來客棧提供的酒菜價錢公道不說,菜肴味道合乎來自天南地北的旅客口味。


    為了防止再忘記給三思餐食,麻子把它也帶到悅來客棧的馬廄那,還是獨享單間兒。這貨喜吃葷少食素,在悅來客棧吃的第一頓飯差些沒把後院喂馬的小廝嚇尿。


    吃肉的驢騾還是第一次碰見。


    那沒見識的雜役小廝這是把三思當成是驢騾子咯。


    對於蘭陽郡主的敲詐,麻子是半點不怵,至於在忘歸樓斬妖一事並無心隱瞞郡主,為故友報仇一事即使黑冰台有司上門問詢也站得住腳。


    不過還是得避避風頭。


    既然船隊要在三河鎮停留幾日,高文彥等人商議到三河鎮左近遊覽山水,閑不住的尤青陽等當然附議。


    “我打聽到鎮外二十裏處有個叫雙瀑溝的地方乃是本地一處有名勝景,不如我們先去見識見識。”


    說到出外遊玩,尤青陽提議道。


    “青陽你不會是在哪位佳人的枕頭邊打聽到的吧?”


    幾位關係相好的書生打趣道。


    “去去去,隻是坐坐聊聊天而已。”


    “我等不信就沒一親芳澤?”


    “誒。我相信,青陽兄沒動口,隻是動了手。”一人繼續拱火。


    幾人變著法兒搞輕鬆氣氛,隻想將心情不太好的牧之兄感染一番,憋著鬱氣總是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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