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楚國因富產各類金屬礦藏被魏國商人盯上,利欲熏心之下做了些不利於兩國友好的爛事兒,導致楚廷一怒之下封禁了此類原礦交易,並嚴令各州世家豪族嚴禁與魏人交易銀銅等原礦。


    此舉間接導致魏國各大銀號不得已大力推出的銀票寶鈔等手段來減輕金銀銅成品存量不足的問題。


    寶鈔銀票雖攜帶方便,可總得有海量的金銀作抵兌不是?


    隻可惜百壑山雖是礦藏富裕的寶地,卻因新納疆土,各方麵不健全需要時間來消化,再說那幫桀驁難馴的胡人和傷了元氣的魔門邪道可不會善罷甘休。


    百壑山這塊肥肉能不能吃進肚裏好好消化還得看那劑政振興隴西實則削胡製胡的湯藥管不管用。


    蔡侍郎是朝堂中極少數知曉隴西政務幾條暗而不宣政策的,與他國談判商事肯定得知曉自家底子不是。


    而百壑山諸多豐富礦藏便是蔡侍郎要麵對楚廷重開銀銅口岸的底氣,互通有無嘛。


    朝堂的大基調是百壑山的金銀銅諸礦供應隴西等西部諸郡,而楚國優良的原礦則被江南諸郡消化進而潤澤魏國中部和東北部。


    若不是臨行前朝廷幾位高公對自己吐露真情,蔡銘圖還不知堂堂魏國竟缺銀銅缺到如此貧乏的關頭。


    蔡銘圖蔡侍郎忽然明悟這番黑冰台搞得啥江湖盛會被朝堂諸公連連稱好,連聖上也心情舒暢許多,甚至自己後覺到部衙中幾個老梆菜也在幕後可勁兒出力的不尋常。


    怪象,怪象啊。


    他可認識那幾位老梆菜多年了,是那種洞房花燭夜都舍不得盡力的慫貨,沒料到棺材蓋兒快遮臉了還咬牙出大力。


    黑冰台會缺錢?


    國庫缺錢?


    也不對?


    那就是都缺錢了。


    蔡侍郎想不起從何時起官俸不是一錠錠銀錠而是輕飄飄的寶鈔了。


    禮部侍郎可是著紫袍的一方大員,臨行前升官加品委以重任還將機密告之,讓蔡銘圖奸滑了一輩子的心頭火熱,有種一定要活著迴來看自己功績大成的衝動。


    哎,想不通的事兒就不要想了。


    又一口美酒下肚,蔡侍郎將腹中的諸般思緒通通衝開。


    眼下隻有兩件事重要。


    一,作為娘家人將蘭陽郡主順利地送到好夫婿那邊;二,說通楚廷重開銀銅原礦交易,喜上加喜嘛。


    喬德才低頭耷拉退出蔡世叔的艙房,心裏暗歎一聲。


    時機不對。


    可能是自己太急功近利了?


    這次沒發揮好。哼哼,下次,一定還有機會,對,先到郡主那兒稟告。


    至於為何區區一小小禮部令記,無品無階的胥吏,竟敢尋機拿捏有功名在身且有職有品的正官呢?


    這就不得不說魏國官製中糾察監察的奇葩了,幾乎京衙中所有的胥吏都能與禦史台扯上幾分幹係。


    糾察百官的禦史台很看重這些龐大又人脈複雜的胥吏們,他們辛苦付出維係著各衙諸務運轉,即使有那刁惡之輩,但瑕不掩瑜嘛。


    這便出現了怪相,隻要是入政衙堂的主官們不得胥吏的喜愛,那他即是個不稱職的主官,麵臨的是問責是糾察是提請罷黜。


    所以京城中吃官俸的都有個不成文的共識,別輕易惹惱那些忙忙碌碌的胥吏們,不然夠你好受的。


    喬德才同張副使不對眼兒是因為兩人存有舊怨?


    沒有。


    喬德才也是剛識張副使不久,不過他登船前曾暗地裏收了些某人的好處。


    而這些好處恰好還清了他的賭債。


    喬德才書沒讀明白,做人可明白得很,給自己還賭債的人別看是個貌不起眼的家仆打扮,可誰家的家仆腳蹬千層底啊,那眼神兒,那架勢,扔三百量銀票跟扔塊泥巴似的,錯不了,準是侍奉王侯貴人的豪奴。


    喬德才知曉京城大著呢,自己出身京衙胥吏的名頭兒也就在無根腳的微末小官麵前耍個威風。


    為何這般對付一位有品有職的張副使,還不是錢給鬧的,利欲熏心了唄。


    再說了,他一個小小婚使團副使算個屁,朝議郎?嘿嘿,從六品又如何?


    無權無實職的芝麻小官兒,在京衙不知遇見了多少。


    喬德才自問在禮部各衙堂奔走這麽多年,迎來送往的大員不是從四品就是正四品,連從三品的要員也不是沒照麵,曾經榮幸給一位從二品的權勢大員倒過香茶呢。


    雖出身微末但見識匪淺,自比高人一等。


    俗話說好,宰相門前七品官呢。


    連坊間都曉得宰相門前看門的門房都比一位七品縣令勢氣高,可想而知侍奉過宰相的小吏該有多跋扈。


    身處京城禮部衙堂裏一個跑腿的就是比外地官員氣勢高,說得就是喬德才這般狗眼看人低的小人物。


    雖是不入流卻是能傷人害人的毒蚊子。


    典型是那種與某權貴打過幾次照麵便自覺同權貴勳爵們同屬一般人物的精神病患者。


    目前這位精神病患者因為一包銀子迷了理智,似乎沒領會他世叔的諄諄教導,誓要把秘密任務進行到底不可,方不辜負某王侯贈銀還債的重托。


    許是無債一身輕,許是見識忒高,心裏覺得蔡世叔未免太怯弱些,怪不得被禮部各大佬聯袂排擠出局,摁在這婚使團裏頭當冤大頭。


    我喬德才可是來建功立業的!


    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豈能鬱鬱久居人下?


    我喬德才一定要出人頭地!


    混出個名堂來!


    屆時身攜潑天大功凱旋禮部,讓那些看不起我的小比崽子們瞅瞅,我喬德才不是一般人物。


    不斷給自己打氣的喬德才重拾信心,斜昂頭,挺高胸,如同一隻花公雞踱步,趾高氣揚地巡視船艙,看看哪個不老實的船工侍者在偷懶。


    “還想下船撒歡兒?”


    “看小爺不收拾你?”


    在蔡大使蔡侍郎那裏吃了一粒憋氣丸的喬德才再借蔡大使之威狠狠在蘭陽號等幾艘魏船上耍了幾下威風。


    惹得幾多手腳不停歇的雜工侍者敢怒不敢言。


    隻可惜多好的機會啊。


    世叔不允,暫時是沒法子了。


    喬德才站在二層甲板上望著碼頭處的力工們如螞蟻般來來去去的搬運物資補給,目光幽幽,不由得想起蘭陽郡主的傳聞來。


    也怪自己眼皮子太淺,隻顧著抱世叔這條大腿了,沒顧及身邊還有條更粗壯的大腿呢。


    站在甲板上遠眺三河鎮熱鬧街市的喧鬧,沉思不語,心裏開始琢磨起如何打聽到郡主的喜惡來。


    時刻守衛蘭陽號的兵卒用眼神餘光暗地打量這位喜歡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的小人,不知此人何來的依仗敢頤指氣使的使喚婚使團的樂工匠工清潔甲板?


    他是知其一不知其二。


    自作聰明看到那張副使不與蔡大使共乘一艘船隻當是倆人不和,後被世叔否認隻當是他老人家顧及顏麵呢,實則是張副使不願與那蘭陽郡主多打照麵。


    那可是位刁蠻郡主,性子乖張,令人難以琢磨。


    麻子隻想借此到楚國見識下異國風物,路遙遙的,唯恐生是非,自當遠遠避之,能不見就不見,能少見就少見。


    為了“自汙”甚至願意領頭攜好友吃花酒聽曲兒。


    如此放浪形骸地出入煙花之地也不怕遠在河州的瑤光仙子溫舒瑤知曉後殺過來把他大卸八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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