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沒把在皇城衛當都衛的事兒說與家裏聽,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一介書生是暫任都衛的,長不了。


    往深點講,這也是魏皇同京兆府默契地向那些“貪婪不知足”的世閥勳貴們上眼藥呢。


    春祭大典前的肅清行動中,向來“跋扈”的黑冰台給予了皇城衛很大的“尊重”,幾位武威將軍嚴令差遣有司不得同皇城衛交惡,尤其是那驍勇都。


    更妙的是,本熟悉城中妖邪所藏的黑冰台,偶爾還故意泄露些“功勞簿”上的名列,讓依靠巡街捕快引路的皇城衛“白撿”幾樁功勞。


    “皇城衛追緝要犯,閑雜人等一律不得亂動。”前麵引路的捕快差役們手提一掛銅鑼哐哐地敲喊著。


    說來奇怪,深藏於城鎮的妖邪大半是算作妖人,不是撞天運撿到那勞什子功法便是練功出了岔子需用偏門路子壓製或修正。


    偏門路子無非是人血腦汁鮮肉什麽的。


    大多散修入不入道不提,所修功法基本是邪法無疑。天底下也隻有邪法魔功時不時地散落民間,一是散種子廣開花,二嘛就有點生孩子沒屁眼兒了,純粹是當某旁門老祖或是魔門大佬的飼料或是鼎爐。


    京城城南城東算是藏汙納垢的好地方,黑冰台有司故意在此布置了寥寥兩支小隊,其餘的皆讓給皇城衛拿捏。


    賭坊,青樓,車馬客棧是皇城衛最喜的地方。


    即使張都衛囑咐不得擾民,卻擋不住民獻啊。


    肅清的不僅僅是散發妖邪氣息的妖邪妖魔,順路碰見不法也要一並下大獄。


    皇城衛驍勇都連日來隻掃蕩出些不上台麵的蟊賊,連個修煉邪功的邪修衣角都沒摸到,氣得張都衛親自帶隊劃分街道挨個兒“掃蕩”。


    還專門給楊大哥索要了幾張用途比較偏門的符籙。


    “包子,新鮮剛出籠的包子,包子,新鮮剛出籠的包子 ”一沿街叫賣的壯漢肩挑一擔蒸籠包子從張都衛眼前經過。


    突生狐疑的張都衛摁住心中詫異用餘光目送壯漢經過,不對勁兒,很不對勁兒。


    京城是啥地方?除了那些鼻孔朝天的達官勳貴,哪個敢不將皇城衛放在眼裏,哪個在街上碰見了不得躬著身子讓道兒?


    嘿嘿,奇了誒。


    這廝挑擔子賣包子竟然從我等跟前經過時視若無物?


    其中有詐?


    最奇的是胯下這頭蠢驢還想探頭貪吃那蒸籠裏的包子呢。


    “慢著,上前圍了那賣包子的憨貨。”張都衛騎乘驢子未動,輕點下馬鞭。


    “喏!”


    一隊驍勇都悍卒唰地跑上前,持槍張弩將差些拐路的壯漢圍攔。


    “誒誒,軍爺,軍爺,恕罪啊,小的這才剛出攤兒,還未開張呢,通融通融。”


    隻見肩挑蒸籠未落地的漢子微微躬身點頭哈腰諂媚著臉皮討饒。


    把遠處街角半露的腦袋們好一陣唏噓,挨千刀的兵匪連沿街討生活的貨郎都不放過,看在眼裏,罵在心裏,對視一番再齊齊暗罵,心裏更加爽利。


    不愧是京都人士,這頂風瞅熱鬧的勁兒比夜裏攮媳婦兒的勁兒好要攢勁兒咧。


    這般動兵刃的軍事擱麻子老家,那鎮子上溜達的閑人早他娘的恨不得四條腿兒的往家裏藏,哪有狗膽藏在巷口街角瞅那熱鬧。


    大魏京城百姓不一樣,心氣兒高。


    張口閉口某某親戚是甚官幾品掌甚衙門中事,萬一惱則個說不得惹身臊。


    說來這大魏民風迥異啊,京城百姓喜歡攀比家世聊親戚仕途青雲直上,西北百姓不服就幹,西南百姓聚寨而居,不服的話往往是約鬥,江南諸州縣百姓喜歡談商訴訟打官司,個個化身魏律典史,甚是熟悉律法卻喜知法犯法。


    再加江南民富,魚米之鄉,讀書人要比其他郡州多上幾倍還多,免稅的田地多了,為了貼補稅額虧空自然將商稅提上來了。


    且小小一個縣製衙門除了正印縣君外,縣丞,主簿,縣尉,一應俱全,倒是比西南西北諸郡多了縣丞和主簿,多出來的位置當然是就地安置那些素有文名的讀書人咯。


    當然人多了競爭便跟著大,競爭大了氣性就大。


    江南莘莘學子主打一個字:不服!


    但凡本郡學正有個汙點假學的,紛紛口誅筆伐,外加諷詩嘲詞,非得令你名聲狼藉不可。


    故而江南諸郡其學正的文名是實打實的,不然還真坐不住這燙屁股的位子。


    閑話扯迴,再言正文。


    話說那賣包子的壯漢雖低眉討饒,但素喜觀察微表情的麻子也察覺出幾分異樣來。


    這醃臢大漢身架魁梧,虎背熊腰,端是熊壯,個頭僅僅矮了大誌半個頭,不似那賣包子的貨郎倒似那剪徑劫掠的攔路虎呢。


    嘴裏討饒,諂媚嬉笑間卻是冷光深藏。


    好一隻笑麵虎,還是假笑。


    幾日來,連街口躺牆根兒曬暖的乞丐都知道京兆府有大行動,等閑人事要避著。


    怎麽地?這位壯士可是有依憑背景,敢打皇城衛眼前兒過?


    疑心一起,便再也滅不掉了,越瞅越心定,此子怕是有故事。


    “拿下!”


    張都衛騎乘著蛟驢慢步上前。


    “蹲下!抬手!”聽到都衛下令,持槍悍卒叱吒一聲持槍前刺,弓步蓄力。


    低眉耷眼的包子貨郎諂笑間目光一驚一縮,遂慢慢放下擔子,緩緩舉手求饒道:“軍爺,誤會啊,真是誤會啊,小的擔起蒸好的包子剛上街。”


    “老實點!”三槍兵兩前一後用槍尖抵住壯漢的胸口,再有持枷鎖的差役上前套脖子鎖枷。


    “嘿嘿,哈哈哈,本來想著躲一遭呢?沒想到你們苦苦糾纏老子,老子攤牌了,額。。。”


    賣包子的壯漢正準備爆衣反抗呢,噗嗤,噗嗤,幾支槍頭刺入胸膛。


    嘴角流血的壯漢臉部表情卡了半息轉而紅赤怒相。


    “啊啊啊啊。。。”


    見刺中的壯漢還能叫喚,幾位槍兵使力用槍將其架空,但收效甚微。


    “律呂律呂。。。”一聲聲豬叫想起。


    到底還是皇城衛老卒膽氣足,眼見此人皮肉綻開,血淋淋地變作一頭頂著豬頭的妖人,還敢持槍架空任其掙紮。


    “這是你們自找的,嗷。。。”


    豬頭上,兩隻蒲扇豬耳,黢黑鬃毛硬如鋼針,上下四顆彎月獠牙,兇厲煞氣盈滿血眸。


    真醜。


    這是騎著驢子的麻子在現場的第一感受。


    “在這裏!”一聲叱喊從街頭傳來,繼而是衣角掠空的聲音。


    麻子自以為掌控局勢,循聲扭頭遠瞥一眼,哦,是黑冰台秘衛,他們手上好東西不少,該由對妖邪氣息靈敏的器件兒指引過來的。


    “快拿下,有人搶功。”迴身後麻子低聲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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