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少下定決心了,便是偷也要把他爺爺的書房搬個空。


    文人書生不都是嘴裏輕蔑武夫其實內心無比喜歡刀劍甲胄的嘛。


    蘇元多少次瞅見他爺爺擦拭珍藏的利劍甲胄,連自己這心愛的乖孫都不得上前出手觸碰。


    在他想來,文人嘛,矯情得很。


    嘴裏說著不要,心裏卻滿是歡喜。


    因他自幼不喜劍,曾把得賜的一柄利劍,一次追緝惡盜時繳獲的戰利品送給他爺爺,換來每月額度為三百兩銀子的月錢。


    “搬來?你不會是想把你爺爺的書房搬空吧?我去?你真這麽想?”


    麻子瞅見著蘇大公子一臉認真的神情。


    猜對了,他真敢這麽幹。


    “別介。你先冷靜冷靜。不就是一把短刀嘛,不至於不至於。糾纏楊大哥的啥皇子你多上上心就好,額,對了,別忘記年後準備開張的雜貨鋪還有你一成幹股呢,費費心,多供貨。”


    麻子見蘇元欲“走上邪路”便噠噠噠地說了一堆,好讓他迴頭是岸。


    “現在的你臉色蒼白,氣血大虧的樣子瘮人啊。本人家小底薄,就不留你午膳了。快些迴家滋補滋補去吧。”


    小書生起身送客。


    此刻蘇大少的心情依舊處於激揚狀態,短時間內難以平複,“心神不寧”且氣血大虧之兆,是該好好補補了。


    拿起石桌上的一卷青布再次纏包短刀,蘇大少在幾位護衛的明暗保護下抱刀迴府。


    蘇府後宅暖房,一臉驚喜的蘇大少直奔他爺爺書房,蘇相爺有個習慣,下朝會後喜歡一人待在書房裏。


    “爺爺。”


    蘇大少未進門先喊道。


    不等他爺爺迴應便推門而入。


    。。。


    梅園中,兩位門房把院子角落的落葉打掃得幹淨。


    梅園外,楊銘帶著穿著新衣的大誌在雜貨鋪裏忙裏忙外的整理,其實也沒啥可收拾的,好多貨架都是空的。


    小書生移步來到這門鋪前,街頭的行人不多,大概是天寒地凍的緣故,年關將近,若不是為了一日的生計,街上少有人出來溜達。


    “大誌。”


    “誒,在呢,公子請吩咐。”正拿著抹布擦拭貨架微塵的壯實小夥兒聽到公子喊他便一溜小跑來到跟前兒聽使喚。


    “有勞楊大哥一人看著鋪子了。”麻子拜道。


    “嗯,你們自去吧,大誌,務必侍奉好青兄弟。”楊銘將收上來的一遝符紙用鎮紙撫平,抬眼道。


    “楊大哥放心,有啥事兒先從俺身上踏過去。”大誌怦怦地拍著胸脯。


    小書生到京城也有些日子了,除了這南城熟悉來,其他地方還未真正逛過,眼下無事,便喊上大誌權當一迴書童,他著一身書生長袍,手持一把紙扇,“巡街”去。


    越往西走,人氣越旺。


    寒冬恰逢年關,城裏總有幾家良善之家在家門口搭設粥棚施舍粥飯。


    謔謔,怪不得南城街頭的乞丐們不見蹤影呢,還以為是因天寒地凍躲哪兒不出來咯,敢情都跑這兒排隊喝粥來了。


    麻子站在不遠處瞅著一向懶散的乞丐乖乖排作長隊,每隔幾丈遠有一位身材魁梧的家仆監督有無人搗亂生事。


    棚子灶台邊,幾位負責舀粥的大娘毫不吝嗇手中的大勺,一碗熱騰騰的米粥下肚,卻是能生出“無限”熱力來,這可是給他們活命的路子啊。


    那些乞丐哪個不感激涕零?


    城西多富貴人家,街麵上幹淨得很,少有力畜的糞便遺留,小書生可以東張西望地四瞅熱鬧而不用留神腳下是否會踩到馬糞驢糞牛屎。


    “誒,大誌。”


    “公子。”


    “小時候在河寨的冬季是咋度過的?”


    小書生知曉別看這群乞丐排隊領粥乖順的很,其實他們欺負起他人來更狠。


    同為淪落人,乞丐中少有“內心高潔”的良人。


    “小時候的冬天?俺會用葦子節兒吹哨兒,能引來水鴨子,然後跟夥伴兒們用網摟住鴨子,積攢的羽絨到衣行裏能賣出幾兩碎銀子,鴨肉賣給鹵肉坊的陳老四。掙的錢再按除掉力氣分。”


    大誌很是詳細地絮叨自己的童年冬天,沒爹媽養的孩子在十裏河寨簡直不要太多。


    搶盜偷隻會被那些撈偏門的團夥相中拉入夥兒,但凡有個“走正路”的帶頭大哥,那河寨裏的黑惡勢力也不會曆年來不斷壯大。


    “不錯不錯,身處淤泥懂得自食其力,很難得。”麻子笑讚道。


    “都是帶頭大哥帶得好,當年我們的帶頭大哥是黃瘸子,他那腿打生下來就是瘸的,他跟我們不一樣,他是被爹媽扔到河寨的。我們隻知道吃鴨子,是他提出來用鴨子換錢的。”


    大誌講到他們小時候的帶頭大哥便目生神光。


    “那現在呢?你們的黃大哥在哪兒高就?”小時候能有這麽見識,長大後成就必然不小。


    “不知道,沒見過。就像是突然失蹤了。有人說被仙人相中去逍遙山水間了,有人說被暗害了,說啥的都有。”


    提起黃大哥的失蹤大誌神情漠然,十裏河寨中沒家的孩子就這樣,沒人關心他們的死活。


    大誌是他們中“條件”最好的,好歹還有叔伯暗地裏照應著,無人敢動歪心思。


    其他那些“天生地養”的孤兒就不一樣了,活著全靠天意。


    “練過武沒?”


    “沒有。楊大哥教了幾式站樁,俺練了沒幾天呢。”大誌憨憨地摸著後腦勺。


    “站樁?那就好,好好練,楊大哥師門雖以符籙擅長,但此等鍛體之法不會尋常,需要啥藥材盡管開口,站樁有啥疑問盡管問楊大哥,別看他長得瘦弱,可是有一虎之力的力士呢。”


    小書生在行善之家旁邊待了刻便繼續沿著街道往西去。


    蘇府書房,蘇相爺聽到乖孫兒一臉“失色”地衝進來,還以為出大事了呢。


    縱是養氣多年的他在聽聞“喜訊”後也跟著驚喜到失態。


    “真的?是神兵?”瞪得眼睛大大的蘇相爺緊緊扣住蘇元的手腕道。


    “當然真的,孫兒豈敢欺瞞。您看。”蘇遠少見一向穩若老狗不動聲色的老太爺此刻變得情緒不穩,不敢耍寶賣乖,乖乖地掀開青布,將散發青冽毫光的青霞刃露了出來。


    “當心。”蘇大少突地提醒道。


    不是他有啥歪心思,實在是這類神兵一般都有點“脾氣”,不是它認可的人觸碰的話會“出事”,好事壞事難以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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