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從老爺子那高山草場出來,懷裏臥著那頭毛茸茸的小雪豹正懵懂地抬眼四顧。


    “小乖乖,還是先給你送到女主人身邊吧,此去不知要何時才迴來。”某人目光放空望著雪域高原喃喃自語。


    嗖。。。


    一道赤焰拔地而起,化作一道虹光穿過幾朵白雲向東北方掠去。


    草場上正擠羊奶的康嘉老爺子抬首望著天空赤焰染紅白雲的痕跡若有所思。


    或許這是小雪豹平生第一次飛天的經曆,很自然的暈了,眼珠子上翻的那種昏迷。


    “三碗水。”蒙麵遮擋風沙的麻子剛到一攤子桌前便急不可耐地連說帶比劃要三碗水解解渴。


    天知道,這一天麻子經曆了什麽。


    會飛的劍修不怕迷路就怕飛來飛去白搭功夫,很明顯麻子他又迷路了。按說按著記憶的路線迴返的,咋會走偏呢。


    百思不得其解。


    此處乃是圍繞一小型綠洲聚集而成的小鎮子,因地處偏僻往來的商隊寥寥無幾,讓隻有三十多間低矮沙屋的鎮子更加凋敝。


    此處的散攤子可沒那酒水喝。萬幸真有的話,那也是兌水兌到酒味寡淡。


    粗瓷碗,大碗水,取自小鎮唯二的水井,井水本苦澀,但往來者飲之皆言甜水迴甘。


    喝久了自然覺得苦。若是缺水少食剛來小鎮,美美喝上一碗,任誰講了都說是甜水的。


    一碗水推給早已幹渴無比的小雪豹,舔水,咕嚕嚕的。麻子將剩餘兩大碗井水揚脖子一口氣幹完。


    放碗,大手一揮,“羊湯,兩饢。”


    肥嫩的黃羊現殺的,黃澄澄的饢餅現烤的,一大鍋羊湯騰起香味撲鼻的白煙,把餓了一天的麻子可饞壞咯。


    羊肉湯,滿是大塊羊肉,噴香。將饢餅撕扯成碎塊,浸泡在滿是肉香的湯水裏,一碗下肚那叫一個美。


    剛喝罷水的小雪豹聞到肉味焦急地叫喚,幾塊羊肉扔在眼前,隻聽到唿唿的歡悅聲。


    “羊湯加饢。”正當麻子胡吃海喝時聽到一句熟悉的胡語,抬頭側身一看,喲,這不是自己迷路一天尋找的雪豹女主人嘛,多羅·海山。


    他遂笑顏舉手晃晃示意。


    “呀。真巧,青郎。”多羅·海山一換平日“張揚”裝扮,一身樸素的胡女著裝,牽著馬來到攤前。


    其實她一進鎮子就注意這裏的異樣。


    沒錯,國主又在微服四處遊走,以己身作餌釣魚呢。為了火羅國的未來,為了自己能安穩掌控國事的大計,拔除礙手的大鱷大魚是必要的。


    “怎麽來這小鎮?又在釣魚?”麻子忽而皺眉道。


    “本來想去結露城的,順路繞道這兒了,更說明我倆緣分深重。”女國主知麻子“討厭”政治算計便說謊了。


    其實她此行除了釣到那隻同族的將軍大魚上岸外,還有幾隻觀望的大魚脫鉤逃脫了,但未跑遠。此番尋思著再故伎重演將其一網打盡。


    當然此中隱秘不能同“愛人”明言。


    “快坐。”麻子放下羊湯大碗,用袖子擦擦旁邊的木凳沙土。


    多羅·海山含情脈脈看著麻子幫她擦拭木凳的樣子,安然享受著被人關懷的“熟悉感”。自打她母親早早過世後,這種藏在心底的溫馨關懷甚至都有些陌生感咯。


    不光大漠上有“群魚”在窺伺女國主的行蹤,連一向“低調行事”的魔門諸宗邪修也在互相傳告“金不換”的行蹤。


    沒錯,金不換的暗花又漲了三萬銀幣,現在值四萬銀幣。其中兩萬枚銀幣由鬼羊一族“讚助”,而黃庭山在一萬枚銀幣的基礎上又添一萬。


    嘖嘖嘖,消息一傳開,藏在暗處的“江洋大盜”們欣喜若狂,四處打探關乎金不換的細節。


    有無數證據證明是金不換殺害了鬼羊一族的精英邪師和繼承人巴甲力答,連死相極其難以目睹的血刀客也死在其手中。


    血鉞穀“缺錢”,但不缺人。


    穀主刀不語難得“出關”放話,血鉞穀哪位血刀客若能將金不換的人頭斬下將獲得血鉞穀一道秘傳,非血鉞穀的“俠士”斬獲金不換的人頭將得到血鉞穀的“友誼”,穀主刀不語親自出手的人情。


    關乎金不換的真真假假情報滿天飛,最低廉的情報隻需五枚銀幣。


    黃庭山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可見一斑,將金不換描述成匡扶正義專斬魔門的“俠客”,其真實的底子卻半點不漏,光半月來搗騰的“真情報”就賺到上萬枚銀幣。


    唯恐那幫喜歡順風局的邪道魔修知曉麻子的真實身份後不敢輕舉妄動。


    據冥王的情報探子上報,綠城書院的衛師很“賞識”張麻子。鬼衛將其大漠亂象報給冥王後,卻換來冥王淡淡一句“靜觀事變”的迴複。


    冥王在竹山移魂換體後性子一反常態愈加“低調”起來,恨不得所有人都看不到他的存在,苟得很。


    至於對付金不換也是“實屬無奈”,誰讓他追得太緊,又不敢下死手,唯有用金錢吸引些“外援”幫幫忙。


    金不換死在誰的手中都可以,唯獨不能死在黃庭山的名下。


    散攤前,麻子將一碗水端到美女國主麵前笑道:“在喝羊湯前先來一碗甜絲絲的井水開開胃。”


    “甜絲絲?”海山美目轉轉。


    “當然。”


    (⊙o⊙)…


    海山信了他的邪,苦澀不堪。


    強笑幾下咕咕飲完一碗的海山放下粗瓷碗,嗝兒。。。


    “滿足”的樣子得到麻子的肯定。


    “哇,好可愛的小貓。”海山強忍住口中苦澀低頭看到一團毛絨絨緊緊貼著麻子的褲腳,遂低身將其抱起。


    “如何?專門尋來給你的。這可是雪山最孤傲的生靈,雪豹,有靈獸之資。”麻子笑說著幫她把羊湯泡起碎饢餅。


    “真的?靈豹?青郎你真好。”多情的海山一聽這難以抵擋的毛茸茸小球球是麻子專門尋來給自己的,頓時美目漣漪泛起,恨不得當場抱在一起親熱幾番。


    麻子瞅見她發亮的媚眼如絲,訕訕笑推一推羊湯大碗。


    “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咯。”


    小鎮規模雖寒摻還是有人煙的,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海山作為一國之主畢竟要注意下自己形象的,雖然身邊的女衛是自己人。


    倘若隻有她們兩人的話,非讓麻子見識下大漠女子奔放的豪情不可。


    “好。”海山揉搓幾下小雪豹才依依不舍放下,學著麻子的樣子端起碗,“胡吃海喝”起來。


    兩人喝羊湯也喝得蜜裏調油,連大漠黃沙都看不下去了,午時的熱風再夾帶細沙子,羊湯還能再喝嗎( ̄。。 ̄)。


    “怎麽?你馬上要走?”海山揉搓著衣角期盼的問道。


    “嗯。此行專門尋你送雪豹來著。”麻子抬眼看看天色。


    “哦。”女國主此番如小女子作態撇嘴道。


    麻子有些後悔當時太衝動與海山親近,這會令他想起遠在河州的溫仙子。


    情字難書,情事難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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