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各司其職,麻子瞅準機會放繩收繩,觀棋始終將心念放在操控飛舟上,為使木舟在外力下不得沉水傾覆,觀棋將木舟總隨著麻繩一個方向,還留餘力將舟前水拍打舟頭減緩舟速。


    由空中鐵雞兒提前提示,麻子漸放力,急收繩,觀棋不時用心念操控水騷擾舟前巨物,此刻已耗時一個時辰有餘,舟前巨物終因肉痛難忍,周身水流騷擾無度開始迴身反撲。


    在鐵雞兒的空中信息支援下,麻子兩人所乘木舟不與水中惡魚近身,麻子觀棋早已商議一致打持久戰,耗盡其體力再言它,若非常時刻麻子不下水。


    幾次交鋒中,麻子觀棋聞到來自前方惡魚的腥臭體味兒,這是一頭成年赤鱬,一頭偶爾食過人後便噬人成性的水中惡獸,略有靈智,腹部生有畸形四足,偶蹄,渾身烏赤少鱗,體形短粗,頭部甚大,多須巨口,頭部產異珠,俗稱“赤珠”。


    觀棋不停用心念操控水化的水箭水網騷擾赤鱬的翻身仗,幾次木舟被赤鱬掀起的巨浪頂拋於空中都被觀棋穩當應下。


    觀棋在長達幾個時辰的拉鋸戰後,心念耗費過度引起鼻口流血,雙眼紅絲密布,而麻子始終緊握麻繩在借力卸力間欲耗盡赤鱬的體力。


    來迴就那幾招老把式已被麻子摸索透,赤鱬在觀棋麻子眼中如同套上韁繩的野馬,精力再充沛也要被降服在韁繩下。麻子觀棋有心把死的赤鱬拉到營地,多日來“受難者”的精神飽受痛苦,死氣沉沉的高地需要一次激勵,或許這能增強下大家的信心。


    觀棋狠狠咽下因頭暈惡心翻湧的一口血,幾株水化的藤蔓束縛住欲潛水逃跑的赤鱬,麻子躍到空中奮力擲出螭吻直刺動彈不得的赤鱬巨首,一招莽牛直頂。


    一聲淒厲尖嚎,音波肉眼可見,首當其衝的麻子竭力移位擋在雙眼已流出血淚的觀棋麵前,赤鱬臨死前的幾聲尖嘯持續了三息也耗盡渾身氣力。


    觀棋還好,隻是蹭到點餘威,多虧麻子正麵擋時提醒下,讓觀棋有時間緊閉耳竅,不然後果難測,閉目歇息片刻便起身來到麻子身前察看,眩暈中的麻子亦剛好睜開血眼。


    “哈哈,哈哈。。。”兩人相視無言,俱是血眼朦朧,望著十丈外漂浮的赤鱬屍首哈哈大笑,觀棋是無聲的笑,但那上揚的眉角嘴角半點不讓一旁咧嘴大笑的麻子。


    天氣濕熱,怕赤鱬肉身腐敗,兩人急匆匆啃幾口幹糧補充下體力,再由觀棋貼了幾道符,那舟後綁的嚴實的赤鱬身上亦貼上幾道冰凝符。


    赤鱬頭部偏中遺留一血洞,碗口大,觀棋心念探得一赤珠未取,更是用一道破煞符擊滅了赤鱬殘留在赤珠中的靈魄。


    觀棋與赤鱬惡鬥中耗費大量心力與其水戰,迴去途中幾個時辰內由腦殼兒還嗡嗡響的麻子搖槳,得虧身旁有“野路子”符師助力,不然酸脹的胳膊半點力氣也無,更不提將赤鱬拉迴的妄想了。


    鐵雞兒提前報信兒,高地營中派出數艘大船前迎,營地官家官職最高的話事人鄭縣尉,後勤大佬李胖墩,令諸多苦命人“迷途知返”的西霞山玉虛觀道士,還有眾多積極參與救助的“不幸者”,諸君翹首以盼。


    直見在渾濁的天水一線間慢慢顯出一個黑點,逐漸放大並清晰,黑點後是水麵遮不住的巨大陰影,赤鱬惡獸。


    諸君在船上奔走相告,涕淚交加,激動非常,這是一次壓抑情感的巨大宣泄,一個對亡者的交代,一次對亡者不幸的祭懷,諸君哈哈大笑的聲音傳出很遠,傳到雲霄外,洪水深處。


    到岸邊,西霞山玉虛觀的道士們敬重給兩位勇士施以道家重禮以表謝意,麻子將赤鱬全須全尾交付給玉虛觀,其肉身可做煉材者甚多,尤以赤珠為貴,望能寬玉虛觀痛失人才之哀心。


    玉虛觀領首者推辭不得隻好納下,麻子觀棋郭三李胖墩諸位再次來到高崗上的石堆地,清風“小道長”的衣冠塚所在。


    “清風啊,這地方挺不錯吧,你家諸位師兄共同商定的風水寶地啊,站在此處四望去,見得汪洋濤濤,高山崧崧,嗯,好風光啊,好風水啊。那頭畜生被你觀棋哥和我一起幹掉了,算是給你報仇了。啥?你說為嘛就確定是那頭?嗬嗬,你觀棋哥從魚腹中探到一塊腐蝕大半的骨牌,那是麻哥我親手刻的彪骨牌子,給你驅邪辟獸用的,我咋會不認識。哎,小清風誒,投個好人家,五福祥安。”麻子將半塊骨牌埋在清風墓前的土中,一壺果釀倒傾在碑石前。


    清風生前最喜歡偷偷到麻子這兒飲酒,尤喜這種果香四溢的果釀,每每必飲到滿臉通紅才罷休。


    我欲清風伴明月,


    尤愛果釀臥高崗。


    酒酣朦朧清醒夢,


    良人桑田不汪洋。


    麻子用貼身的骨刃刻下寫給清風小道長的墓誌銘後,用力一掰,將折斷的骨刃埋在石碑下,眾人肅然依次施禮。


    營地連日來愈發空曠,絕非往日的喧鬧嘈雜,州府前幾日已受內廷有旨,令受災縣府就地撤製,剩餘並入周邊縣州,周邊縣州已做好收容工作,諸多地方豪富大戶更是“善心大發”,自發將自家農莊交付給官家,官家手段真是天威難測。


    諸多縣民被劃片分解,原受災縣府的縣君以無顏見上官百姓為由,於縣衙大堂自縊。


    常年來溝渠不修,河道淤塞不清理,地方豪富侵占河道圍田種糧,山洪一來,汪洋澤國一片,或許有山洪百年難遇的緣由,但更多的種種將被州府責令有司明察暗訪。


    麻子觀棋李胖墩也跟隨鄭縣尉守到最後一刻,一月過去,暑氣難當,水位下了好大一截,夜裏都能聽到沉悶叫聲的河獸跑迴下遊赤水。


    近日乘舟出外搜救成果不大,尤其是最近幾天,官家其實已經放棄搜救公務轉而向收容邁進,麻子心有不甘想著再搜查救助下。


    “麻兄弟,額,宣德郎,此次義舉都在我等眼中,還有諸位仁義高士,我代表自己也代表縣府上下多謝諸位鼎力相助。”鄭縣尉轉身撲通跪下,重重的向諸位高義磕了個響頭,麻子等人未來得及拉住。


    無人知曉鄭縣尉是入贅河陽縣的女婿,無人知曉鄭縣尉的老家已變成澤國,更無人知曉老家的侄子侄女都是由麻子親手救下,更無人知曉鄭縣尉的老家親人隻剩下這兩個十幾歲的孩童了。


    最後一艘船載滿人離開了,營地裏還留有許多米糧,並做防潮處理,或許又有自強者能尋到此地吃口飽飯呢,諸多木舟都被留在高地半坡上,希望有人能啟用它們逃離這片傷心之地吧。


    “麻子哥,啥叫宣德郎啊?”郭三兒站在船艙邊,湊到麻子跟前兒好奇問道。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三兒你迴去咋辦,去縣府安置的農莊還是跟著我們?”麻子遠望著高地逐漸模糊消失,迴身反問。


    “額,我不想去安置的農莊,麻子哥你們真願意收留我?”郭三兒眼睛直盯著麻子不放。


    “你麻哥還能少你一口飯吃,你麻哥可是那種拿銀錠當土塊使的巨壕啊。”李胖墩接話後,與觀棋相視大笑,敞亮開懷一掃離去的沉悶氣氛。


    赤城書院的諸多學子連發數起策論,刀鋒直指災區那些口欲貪婪無厭的地方豪紳。


    河陽縣內因某些原因,巧取豪奪者有之但不烈,安置農莊尤以河陽縣行動最佳,被州郡兩府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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