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妄微得意,“找好吃的店算是我的專長了,之前還在寧北的時候,我為了找”說到這裏,他的語氣凝固住了,然後麵色一變,但轉瞬又克製的恢複了平常,“沒什麽,送貨的時候偶然碰到的,覺得味道應該不錯,所以進來試試了。”


    “原來如此。”許付見他麵色,心中猜測陳妄的欲言又止,是否和那天見到的俊美青年有關。


    菜上齊後,二人一邊涮羊肉,一邊聊天,陳妄順便要了點酒,許付開車就沒喝。


    許付看著陳妄冒著細汗的泛紅麵色,心中微飄然,但是想到即將要說的事情,心情有些沉重起來,可他卻不得不問。


    “陳哥,我可能過段時間,就要調任了,迴海市的科研所。”


    陳妄正夾著一片羊肉往嘴裏塞,聞言,動作停下了,“你要迴去了?”


    “嗯,上周接到的調任文件,估計下周就得走了……”許付心跳如擂,猶豫許久,終於鼓足勇氣,“陳哥,如果我想讓你跟我一起走的話,你願意嗎?”


    陳妄正在喝水,聞言,差點將一口水噴出來,“你在說什麽?”


    他將左臉側過去,以為自己聽錯了。


    “跟我一起去海市,我家也在那邊,你要是想過去發展的話,我可以幫你。”他目光炯炯地看著陳妄。


    陳妄啞然,然後有些匪夷所思道:“許付,我們的關係還沒到這麽好吧,我現在一窮二白,就隻有這個破爛的小果園和一台轉手都沒人要的二手車,我跟你去海市,你是想讓我去那裏蹭吃蹭喝嗎?”


    許付被噎住,“我……沒有這個意思,我隻是想”說著,他歎了口氣,“陳哥,好吧,我確實對你很有好感,也希望能和你在一起,所以才想讓你跟我一起過去的,如果……如果你沒有那個意思的話,我也可以幫助你在海市立業,人脈資金我都可以提供,我相信陳哥你的能力,就當是投資也行。”


    陳妄擺擺手,搖頭否認,“我不喜歡欠別人的,人情還是錢,都不喜歡,你知道的。”


    “我知道,但是我也不想錯過你。”許付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認真,連臉上的慣有笑意也被這份凝重衝淡了不少。


    陳妄正在涮肉的那隻手頓住了,任由那片肉在火鍋裏持續煮著。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將那片肉夾出來,塞進嘴裏,皺著眉說:“肉燙太久,老了,不好吃。”


    許付見狀,夾了幾片肉進鍋裏,燙到剛好的時候,放到陳妄的碗裏,“那就再下新的,你嚐嚐,肯定不錯。”


    陳妄看著碗裏的那幾片肉,許付把握的時間很好,吃起來的確比他自己燙的口感還要好,不愧是擅長做飯的男人。


    他抬眸,眉頭微挑,“許付,你是在暗示我什麽嗎?”


    許付笑著眨眨眼,“陳哥覺得是就是吧。”


    陳妄看著眼前眉眼燦爛的青年,對方年紀比懷差不多,但二人氣質和性格卻截然不同,一個熱情似火,一個冷若冰霜,在外人眼裏,都是異常出色的天之驕子。


    如果他沒碰到懷的話,或許真的會對眼前的青年抱有那種好感,但現在的他的內心如同長滿荒草的野地,不見半分鮮妍,死寂得可怕。


    “我們不適合。”陳妄搖頭,悶了一口酒。


    “陳哥還真是誠實到讓人傷心,哪怕給我說有機會再說這種模棱兩可的答案,也會讓我好受點。”許付苦笑著說。


    陳妄哼笑一聲,“我不喜歡吊人胃口。”


    “那陳哥,你喜歡的人,就是他嗎?”許付小心翼翼地問,盡管他或許已經知道答案,但還是想再聽陳妄確認一遍,否則他不會輕易死心。


    陳妄看向他,他當然知道對方口中的人是誰,他目光裏包含著複雜的情緒,“喜歡……?”像是迴答,又是自問的語氣。


    許付陪著他沉默,過了一會兒,陳妄自嘲道:“或許吧,我也不知道,總之,我現在隻想一個人,不想糾結什麽矯情的東西,反正……我他媽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就會死了,日子就這樣,湊合著過吧。”


    “陳哥,我……”許付猶豫,他握緊了拳,“你要是以後想來海市找我,我隨時等你。”


    他不是一個自討沒趣的人,會主動出擊,但也有分寸和底線,既然陳妄拒絕了他不止一次,每次都是如此堅定而不留情麵,許付也不會繼續癡纏的反複追問。


    陳妄如果需要他,他會不遺餘力地去付出,但他不會為陳妄停下自己的腳步。


    尤其是,陳妄還沒忘記那個人之前。


    接下來,兩個人都裝作無事發生般繼續涮火鍋聊天,彼此心照不宣地沒有再提起剛才的話題。


    一頓飯吃完,陳妄去結完賬後,許付把他送迴了果園。


    門口的大黑見到陳妄迴來,興奮地原地汪汪叫,尾巴翹著不停繞著二人打轉,陳妄蹲下來薅了薅狗頭,給大黑倒了把狗糧。


    “陳哥,我先走了,你自己注意身體。”


    “嗯。”陳妄起身,對許付點點頭。


    許付正要離開的時候,突然停下了腳步,他轉過身,看著陳妄,語氣有些猶豫,眼裏含著期待和糾結。


    陳妄挑眉,“怎麽了,不舍得走?”


    “確實不舍得,畢竟我們這次分別,可能很久都不能再見麵了。”許付直言道,語氣有些落寞。


    “那你想怎麽樣?”


    “陳哥,我可以……”許付小心翼翼地說,“我可以親你一下嗎?”


    陳妄正要點煙,聽見他這句祈求意味濃厚的話,差點連煙都沒拿穩,他咳嗽了幾下,臉上還帶著酒精的紅暈。


    “可以嗎?”許付又問了一遍。


    陳妄抽煙的樣子很性感,連手腕折起的角度看起來都有股莫名的魅力,尤其是被他那雙銳利的桃花眼盯著時,許付總是覺得心裏無端發顫,不敢直視。


    但他太想親近對方了,就算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吻,都讓他如此期待。


    陳妄眉頭皺起,像是想起了什麽,口中噴出氤氳的煙霧,然後他開口了,“好啊,但是不接吻,其他地方隨你。”


    許付這個要求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陳妄覺得沒什麽不可接受的,隻不過不想和對方接吻,他不想給對方帶去太深刻的印象,因為接吻的意義太特別。


    就算是滿足對方那點小心思的遺憾了。


    許付走進他,看著近在眼前的陳妄,心跳快到像是要從胸腔裏迸發出來,他極力遏製內心的渴望,使得自己的動作變得很輕。


    陳妄說不接吻,於是他小心地握起對方的手,那隻手指修長但是並不細膩的手,在對方手背落下一個吻,然後輕輕鬆開了。


    在放下對方手的那一刻,許付心裏釋然了很多。


    陳妄最吸引他的一點,就是骨子裏的那種散漫和韌性,他無法去破壞,也不忍心破壞。


    “陳哥,我走了,希望我們後會有期。”


    陳妄擺擺手,蹲下順著大黑的背脊上的毛,嘴裏咬著煙,看著許付的車離開。


    果園裏徹底冷清了下來。


    “懷總,要下車進去嗎?”果園附近的馬路邊,停著一輛低調的雷克薩斯,駕駛座的小丁對後座的懷問。


    懷看著許付的車逐漸駛離,他握緊了拳,然後鬆開,語氣平靜道:“不用,知道他沒事就行。”


    小丁作為旁觀者,他其實並不明白,為什麽陳妄不願意和懷總在一起,明明兩個人應該是互相喜歡的,從前他還在陳妄手下辦事的時候,沒少幫陳妄跑過腿送東西,但懷總是冷臉對待陳妄。


    現在二人的身份命運般的形成了置換,就連追人的和被追的都反過來了,怎麽看來都應該是天作之合,到底為什麽就不願意在一起呢?


    他覺得陳妄應該放下當年的芥蒂,二人就該破鏡重圓的。


    小丁忍不住說:“懷總,我覺得陳總當年那麽在乎您,他……他之前為了追求您,費了很大功夫的,您隻要和他好好溝通,把話說開就好了嘛。”


    幹嘛非得偷偷摸摸過來看人,光明正大的不好嗎?現在還眼睜睜看著一個疑似情敵的男人來迴出入陳總的果園……當然,這話小丁不敢明說。


    懷低聲道:“不一樣,他……算了,迴酒店吧。”


    “好的。”小丁偷偷從頭頂的後視鏡裏看向懷,見他麵色怔忪,不知道在想什麽,隻得在心裏默歎了口氣,發動了轎車駛離。


    “妄叔,你看我的畫,小房子,還有樹,還有我喜歡的花花……”


    陳妄正在清刮樹皮,為了防止害蟲藏匿在樹皮內越冬,聽見心心在叫他,他應了一聲,放下手裏的工具,朝心心走過去。


    方毓珍出去買菜了,今天幾人打算在陳妄這裏吃頓熱火鍋。


    “來嘍,讓我來看看。”


    他洗了把手,擦幹,然後走過去蹲下身,將心心摟到懷裏,看著小丫頭稚嫩卻色彩大膽的畫。


    人比房子大,玫瑰和人一樣大,旁邊還有個巨大無比的大黑狗,是大黑。


    陳妄捏捏心心的小揪揪,“畫得真棒,以後心心想當大畫家嗎?”


    心心先是點頭,然後搖頭,“我要當大算錢家,以後幫媽媽算賬!”


    “哈哈,好哇!有誌向!”陳妄哈哈一笑,想起來心心的確很聰明,雖然才三歲多,但是已經可以幫著方毓珍一起算賬了,雖然都是比較簡單的算術,但對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已經相當難得了。


    陳妄想,說不準以後心心長大了,可能是個學霸呢!


    正當一大一小聊得其樂融融時,門口的大黑突然狂吠不止,陳妄頓時提高了警惕。


    “誰?”現在已經是冬季,果園已經進入冬眠期,基本上沒什麽訂單了,這個時候還有什麽陌生人能過來?


    “我去這狗這麽兇,媽的,踢死它,敢咬我”打頭的一個刀疤臉男怒意十足。


    “誰敢動我的狗!”陳妄厲聲喝止。


    進來的是五個男人,各個麵向兇惡,身材高大,一看就不是善茬兒。


    陳妄將心心推到身後,不動聲色地拿起了把榔頭藏在身後,“你們是誰,來幹嘛的?”


    刀疤臉男四下張望著踱步靠近,身後幾個人也緊貼著他。


    “你是陳老板吧,我聽說你這裏的水果質量不錯,想來你這裏采購點水果……”說著,疤臉男咧嘴一笑,差點把心心嚇哭,“你這裏就你一個人忙活啊,沒個幫手?”


    陳妄警惕到了極致,這幾個人給他的感覺,非常不舒服,而他對於危機的直覺,一向很敏銳。


    “有人出去買工具了,一會兒就迴來,現在果園裏冬眠期,要是想采購,明年開春再來。”他平靜地說,借著桌子的遮擋,把榔頭藏在身後。


    “這樣啊,那陳老板是不想做我的生意嘍,弟兄們,你們說,陳老板是不是不太友好啊?”疤臉男笑著問身後的人,陰涼的眸光卻一直吸附在陳妄身上。


    “你們不是想買水果,而是來找我麻煩的吧?”陳妄皺眉,除了鄭業,他想不到還有誰能和他有仇,何況這幾個人對他而言,完全麵生。


    心心害怕地抱緊了陳妄的大腿,陳妄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安慰她。


    “確實,我們和你沒麻煩,但是沒辦法,收人的錢就要辦事,跟我們走吧。”疤臉男也懶得演戲了,直接露出了兇惡的一麵。


    “草!”陳妄低罵了一句,他迅速將心心抱起,放在遠處,叮囑她不要動,然後拿起榔頭,冷笑,“什麽人派你們來的?鄭家,還是誰?”


    鄭家早就被幹掉了,鄭業的父親入獄,鄭業也潛逃出國,但他也想不到還有誰會來找他麻煩。


    他一麵將榔頭對著幾人,吸引他們的注意,一麵想辦法偷偷用手機報警。


    疤臉男一眼就看見了他的小動作,活動了下脖頸,做出不耐煩的表情,“想報警?兄弟們,動手吧。”


    霎時,幾人衝上前,甚至還有人手裏拿著刀,陳妄雙拳難敵四手,榔頭也沒給他多大幫助,很快就被幾人按在地上,手機也被搶去砸了個粉碎,不遠處的心心小聲抽泣著。


    疤臉男踩在陳妄的背上,用腳勾起他的下巴,將他的臉和手機屏幕裏的人對了一下,“陳妄,嘖,看你以前也是個人物啊,怎麽現在混成這樣?”


    他手機屏幕裏的陳妄還是五年前意氣風發的模樣,和現在的落魄形象完全不一樣。


    “放開我,你們到底是誰?”陳妄口鼻流著血,剛才他被人當麵狠揍了幾拳,這些人下手極狠,毫不留情,明顯就是有犯罪前科的熟練狠人。


    “這你就沒必要知道了,拿東西過來。”疤臉男對著身後招招手。


    接著,陳妄被這人強行聞了不知道什麽東西,帶著刺鼻的香,很快,他的意識變得昏沉,徹底失去了掙紮的力氣。


    這時,疤臉男看到不遠處的心心,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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