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扶風馬家,是伏波將軍後裔,文淵公當年何等英武!有功於九州社稷,今日無論如何,馬家後人,總是該見一見的!”


    方廣擺了擺手,讓瞎子,大虎等人先不要造次。


    總領司隸州諸事的少年司農,麵色一整,同夏侯淵一起向前廳而去,身後樓閣處,最為熟稔的四個夫人,忍不住彼此對視一眼,總覺得大同好像在憋著笑一般。


    司農府衙前廳,馬國寶,在釘子一般肅立的甲士麵前,頗有些心竊的連唿吸都粗重起來。


    他身後弟子手中道家幡旗一般的橫條,混元一脈四字,也隨著族主的心情,在廳中劇烈飄蕩了起來。


    方廣乍一見麵前老者,忍不住吞的笑了出來,麵前這位鄉野村夫,不但外貌,就連氣質,都和他穿越前的網紅,有頗多相似之處。


    扶風馬家一脈旁枝後裔,偷眼掃視司農一眼,眼見少年滿臉含笑,不似關東傳說的煞星一般,也稍微心定了一些。


    “扶風馬家,馬國寶,字膾變,今日見過司農大人!”


    “聽聞大人有意分關中田土於漢中流民,吾心思不妥,特來勸誡,額,種公和其餘諸公,稍後就到。”


    馬國寶給自己壯膽,見到方廣笑的更厲害了,以為是扶風馬家的麵子,神情也完全放鬆開來。


    其實少年是覺得這老頭,字膾變,膾變不就是閃電鞭?


    “扶風馬家,就是騎兵西涼,荼毒關中的馬家嗎?爾等也敢說是扶風將軍後裔?也敢妄議關中大政?”


    “這樣吧,看見吾身邊這護軍甲士沒有,馬超弓馬嫻熟,甲於天下,汝和吾麾下甲士相爭,但能取勝,吾再聽你論證!”


    扶風馬國寶,今日主打的就是武德充沛,或者為族人吹捧,老頭對自己產生了幻覺。


    耳聽方廣言畢,幾步站出,就大喊一個好字。


    少年身邊黃巾時候好友,都是當年河北為士族欺壓的鄉野之人。


    這馬國寶的氣質,便和當年巨鹿大虎家鄉豪族之主一般。


    大虎對此等氣質中老年男子,天生帶著三分敵意,眼見馬國寶站出,也不多言語,上前一拳,就是軍中有名的封門之擊。


    漢末精銳甲士相爭,以盾牌擊臉,乃是基本之術,大虎此時手中無盾,缽子一般大的拳頭,就和選鋒騎兵慣用的鐵骨朵一般。


    馬國寶隻感覺麵前勁風襲來,左眼瞬間巨疼,身子直勾勾的,隨著這股巨力,就倒了下來。


    就在扶風馬家家主,直角傾倒之時,司隸州州牧鍾繇,帶著剩下四家世家翹楚,正好入廳。


    眼見方廣手下甲士,還要上前痛擊關中世家高門之主,鍾繇身後名士,一起失聲驚叫起來。


    “大虎,算了,打死了,也是晦氣!”


    “元常,今日到此何事啊?吾召汝議論春耕之事,鍾繇不來,糧秣調配之事,汝還是不來,怎麽今日,舍得到此了?”


    “司農,吾諸事繁忙,已然以信箋,向丞相細說了,不是敷衍司農!”


    “扶風馬家,雖然從逆,卻是傳承百年的高門世家,司農今日此軍,可是要寒了關中士人之心?”


    “鍾公,這是偷襲,偷襲,這關東蠻夫,實在是太不講武德了!”


    馬國寶,為鍾繇大召喚術喚醒,連忙爬起身來,搖晃著身子解釋,鍾繇此時,對他卻沒有半點興趣了,隻是冷冷掃視扶風馬家家主一眼,示意他閉嘴。


    “諸事繁忙,和丞相通信?哈哈,鍾繇,吾節製關中諸事,司隸州乃是關中關鍵!”


    “汝要是力有未逮,可請辭州牧之職,不用推到丞相身上!”


    “經略益州,乃是丞相西北齊進的關鍵,朝廷,終歸還要迴長安的?元常難道數年後,還想此地百裏無雞鳴?”


    “大同,吾知道,汝對世家高族成見頗深,畢竟穎川三陳,都不放在心上的!隻是關中情事,和益州不同,終究是京兆,扶風,弘農大家為綱目!”


    “其餘不論,弘農楊家,不是大漢砥柱?汝要分田給那些流民,難道讓世家大族,漁樵度日?”


    “還有,長安如此多的地方可修建學塾,為何偏偏看中太學之地?汝可知道,朝中公卿,有多少都是太學一脈學子?”


    鍾繇在世家大族麵前,和方廣針鋒相對,絲毫沒有怯弱之意。


    少年眸子一閃,已然明白麵前鍾會之父心中所想,他就是要在關中高門麵前,顯出司隸州,不是他方大同,一言可決之地!


    “田土非世家之本,乃是九州國祚之本,天下學術,更不在太學之中!當年董卓,李催縱掠關中,世家高門子弟在何處?”


    “百姓顛沛流離時候,弘農楊家,京兆世家又在何處,除了竇輔公,力抗馬超,陣前殞命,其餘關中大族,可謂望風披靡!”


    “竇公,扶風之地,當還以竇公之言為重,當年武陽候大破匈奴,方有今日隴西安穩,其餘諸家,如何和汝一門忠義相比?”


    扶風竇融後裔,自從竇憲伏誅,在關中,生生被其餘高門壓製了百年。今日同來,不過心中揣揣,隨大流罷了!


    方廣權重還是鍾繇勢大,此是一目了然之事,耳聽少年司農,素未謀麵,卻是如此看中竇家,竇家家主心中大喜,連忙上前幾步,站在方廣身側。


    “司農如此厚愛吾族,自當盡心竭力為司農分憂,隴西多馬,雖沒有兗州名駒那般神駿,卻也算可堪一用!”


    “聽聞司農欲討伐益州,願意獻上良馬,以托載糧秣,為司農分憂!”


    “好,竇公厚愛,定當上奏陛下,丞相,犒賞一族!”


    “鍾繇,大學之事無需多言了,吾已然令甲士,駐屯在大學之地,再有什麽學子哭嚎阻撓,不要怪吾手辣!”


    “汝,汝,獨,夫!”


    魏晉名臣中,鍾繇向來以脾氣好,情商高聞名,七十五歲還能得子鍾會,就是修身養性的功勞。


    關中諸族,從來沒有見過元常公生氣,今日,總算見識到了。


    “獨,夫?說得好,但可關中昌華,萬民安康,獨一獨,又有何妨?”


    “方大同,今日之事,定當修書吾子楊修,在丞相麵前細說!”


    “不過區區主簿,官位還沒吾麾下管亥為大,吾和曹公親厚,豈是汝能離間的?速速退下,否則,當亂棍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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