兗州,東郡,今日已然是新年前的最後一日了。


    東郡昌華,黃河之南,此地已然聚集了百姓幾十萬人,單論人口密度,除了許昌,比鄴城,成都,江陵等大城,都要密集許多。


    同一年前,方廣離開東郡時候不同,此時的東郡城百姓,早就不是隻靠農桑,化肥工坊,兵器工坊謀生了。


    瓷器,造紙,印刷,特別是冶煉,礦業,在東郡,泰山一線,蓬勃發展。


    此地年末賦稅,比起許昌,都要多上了數成,提前數千年,印證了無工不富的至理名言!


    這等斂財產業,因為陳宮之變,兗州大小世家,幾乎全部被一掃而空,現在,幾乎完全掌握在官府,也就是東郡郡令棗邸手中。


    這讓滿倉廬中,帶著家眷,同少年部曲,家人,共度新年的棗郡守,破天荒的喝了幾杯燒酒,喝多了,拉著方廣的手,怎麽也不肯放。


    徐州呂布殞命,已然是二十天前的事情了,劉備手刃呂布的故事,在簡雍的可以傳播下,傳遍九州。


    劉關張兄弟三人,桃園結義,義薄雲天的名頭,在此方天地,比起方廣到來之前,還要響亮了許多。


    東郡則全不相同,對那曾經偷襲此地的三兄弟,完全無感,黃巾校尉迴到此間,全郡,則都沸騰了起來。


    已然是未時三分了,午間宴席,還沒有散席,滿倉廬外,東郡百姓,城內工匠,府衙文吏,將自家的新年宴席,都敗在了方大人的草廬外。


    各家造型各異的食盒中,一盤盤熱氣騰騰的菜肴端出,眾人似乎覺得,能離著大同近一些,就能多沾些大司農的福分一般。


    官渡之戰後,劉曄沒有隨著曹軍同去徐州,留在了東郡,早就徹底為兗州的工坊所震懾。


    這個東漢末年的營造控,覺察到,此地比起許昌,更能一展心中抱負!


    劉曄官位,在棗邸之上,卻每日沒有絲毫的架子,隻是纏著東郡令,帶他跑遍了黃河南岸的工坊。


    大頭男子,此時心中最重要之事,乃是完善霹靂車,和將煉鐵高爐造出。


    其中後者,還在前者份量之上。


    高爐圖紙,宋代版的詳解,方廣已然給了劉曄,隻是這天縱之才,雖然如饑似渴,從學塾物理一書中,汲取鬼穀一門天地奧秘。


    畢竟子揚自然科學功底太差,好多地方,以他司空從事身份,也不好頻繁問人、


    今日逮著少年,劉曄雙目放光,捏著高爐圖紙的手,已然全是汗水了。


    外秀內韌的劉曄,很是不滿棗邸獨霸方廣,見到這個瘦高個子中年男子,口中叭叭不停,一咬牙,在席間郡令身邊,拉開了他拽著少年的手。


    “棗郡令,你這棉衣,粟米,馬場事情,已然說了兩個時辰了,沒看到,方司農,還有更要緊的事要處置!”


    “工坊,工坊,才是兗州,是吾大漢的根本,讓一讓,你這化肥之臭,已然夠了,還請大同詳解,蒸餾書,這碳含量,到底是何解!”


    劉曄口水,噴了棗邸一臉,他強行擠到了郡令和方廣之間,掏出圖紙,眼巴巴的抬頭看向少年,眼中有光在閃耀。


    “高爐煉鋼,溫度才是根本,碳含量,摻雜碳粉再打造,可以解決!”


    “此物多也不行,少也不行,具體含量,需要工匠模本,才可算出,打造鐵刀的鐵,同器皿的鐵,也是不盡相同的!”


    從徐州趕到此間,貂蟬,赤兔馬都在手中,方廣誌得意滿,鴛夢重圓。


    這幾日的少年,見到誰,都是笑眯眯的,黃巾校尉,變成了好好先生。


    新年盛宴,少年耐心解釋技術問題,劉曄隻感覺,他和自然科學,鬼穀之道之間的一扇窗戶,就要被打破!


    就在大頭要趁熱打鐵,填補技術空白時候,後背忽然被人推了一把,司空從事,險些摔在地上。


    他詫異迴頭,居然是那個老實的隻會種田的棗郡令,滿臉通紅看著自己,臉上也不知道是怒氣還是酒氣,隆冬時候,汗水都滴落了下來。


    “劉大頭,你搗什麽亂,農桑之道,才是大同的學術根本,大司農,那是管天下農桑的,你那些小事,就敢打擾大人?”


    “別看你官大,吾也不懼你,今年棉花,頗多空癟殼,未有棉絮,大同是要解決此事的,汝在吾身後!”


    棗邸平日沉默寡言,喝了酒,就是方廣第一,他第二的格局!


    劉曄少年時候,就敢殺人,自然也不是好欺負的主,司空從事,大叫一聲,就拉住了郡令的袖子,大有先戰一番,決定少年歸屬之意。


    “慢些,慢些,子揚,棗哥哥,這可是新年之宴,萬萬不能學了那烏鴉,把桌子都掀翻了!”


    “今日不說此事,吾還在此地,逗留數日,才迴許昌的,汝兩人一人一日,有什麽問題隻管問,休要攪了宴席!”


    少年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按住了桌子一角,深怕這兩個東漢活寶,真把桌子掀翻了!


    桌上的菜,可都是琰兒,大小喬姐妹,和貂蟬親自做出來的,沒看到,桌子一角的橋蕤,吃著揚州味道的大餅,臉上的淚水,和開閘的自來水一般,怎麽也止不住?


    大同說話,就是好使,劉曄,棗邸嘟囔著,彼此敵意頓時消散,看著兩人不過片刻,又開始飲酒,方廣一側,四女中最是愛笑的小喬,眼睛彎彎和月亮一般,忍不住偷笑起來。


    少女美目一撇,看著身旁貂蟬,滿臉都是詫異,忍不住出言解釋。


    “貂蟬姐姐,他們鬧慣了的,越鬧,平日裏處的更好!”


    “甘將軍在許昌時候,喝醉了酒和管亥摔跤,把管將軍都扔到了府邸池塘裏,現在兩人,可是情同兄弟呢!”


    聽了小喬之言,貂蟬美目中,詫異神色更加濃了。


    在呂布身邊,樂家女子如履薄冰,看慣了表麵親和,背後捅刀的爾虞我詐。


    長安時候,大漢公卿,皇宮,更是髒不可聞,在方廣身邊,貂蟬感受到了,自從離開哥哥,就再也沒有感受過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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