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酣戰,從午時兩刻開始,不到末時兩刻結束,一個時辰,袁術霸業,半生心血,就在淮河岸邊,付諸東流。


    天時變色,地利風起,諸般大變讓袁術之敗,仿佛是天意使然一般!


    過於玄幻的進城,方廣的運籌幃幄,反而顯得不那麽重要了一半。


    紀靈帶著十八騎,在趙雲衝陣的時候,已然向南方壽春逃去,袁軍被騎兵側衝,兜後,能逃出包圍者極少。


    方廣也不等曹操之令,也不管龐統的幾次暗示,將這些人兵刃,甲胄收齊,隻選了大概五千壯健,充實本部部曲,其餘人,全部放迴家中務農。


    自來天下爭霸,丁口都是重中之重,龐統見方廣如此暴殄天物,好像自家的田地被人偷賣一般,氣的胸疼。


    鳳雛脾氣火爆,一連三天,都沒有和方廣說話,以示心中憤慨。


    方大同人帥,官高,小弟能打,橋蕤越看越是喜歡,打了半輩子仗的老橋,忽然覺得,自己在方大同這個女婿麵前,好像變的不會打仗了。


    他決定多多享受天倫之樂,不再摻和打仗這樣的玄學之事。


    隻是在退隱之前,老橋自薦,還要多做對人民,對女婿有用之事。


    他在袁術軍中人脈很廣,從廣陵之北到壽春一路郡縣,很多守城將領,都是他的故交部下。


    趙雲帶著方廣嶽丈,一路向壽春,沿途郡縣望風而降,眼見大軍疾進,離著壽春越來越近了。


    袁術淮河大敗的消息傳遍天下,如此決定性的一戰,有帶著那麽多玄幻色彩,很快成為了九州百姓,世間們的談資。


    各地州牧軍頭,更是看到了此戰對天下大勢的影響,紛紛開始算計起來。


    會稽,孫權府邸議事廳堂內,在交州夜明珠的光澤照耀下,不過一個月,因為權力的滋潤,已經長出一層毛茸茸紫髯的孫仲謀,看著手中的竹紙,臉色陰晴不定起來。


    他對方廣的不迴應,不解釋,不接觸的三不策略,效果很是差強人意。


    心中預料的袁術,方大同兩敗俱傷的局麵,並未出現,少年淮水一戰,折損極小,且直逼壽春,軍勢猛厲。


    這讓觀虎鬥,伺機北上徐州的孫仲謀,心中很是不爽。


    史書之上的孫十萬,其實在攻略荊州前,胸中大誌,都在北方徐州的,此方天地,合肥打戰還遠,這壽春巨大的蛋糕,可是眼看就被方廣吃在口中了。


    今日召集江東文武,就是商議此事。


    周瑜,魯肅在柴桑,孫權懶得召喚,兩人也懶得來,今日大都督不在,孫權廳中,都是世家自己人。


    如何應對方廣大勝,事關重大,會稽四大世家目光,都聚焦在顧雍身上。


    江東名氣最大的士人,心中長歎,緩緩從人群中站了出來。


    “主公,曹操有虎狼之誌,方大同更是人形犼獸,身兼黃巾蠻勇,再有孟德狡詐,實在難纏!”


    “壽春乃是淮水樞紐,自來守江必守淮,此城,萬萬不可落入他的手中啊!”


    顧雍幾句話說出,素來和他合拍的張昭,卻因為當年在陶謙治下的經曆,對徐州揚州地略,有著不一樣的見解。


    “主公,壽春重要,此事確實不假,隻是淮水跨豫,徐數州,江東要經略此地,立刻成為曹操,劉表大敵!”


    “淮南為袁公路荼毒,百姓十室九空,妄自歸在江東治下,未見好處,已見兵戈!此地,四戰之地也,非此時江東急務!”


    “袁術雖然後來和先主反目,其實麾下部曲,大都和先主南來部曲有關聯!”


    “袁家四世三公,袁公路昏聵,他家在士人心中底子卻還在,主公現在,該想的是袁術的人脈,城池之類,就放給曹操,呂布,有何不可?”


    張昭一番話語,聽的孫權眸子一亮,麾下眾人,也紛紛議論起來。


    周泰做為現在孫權最信任的將領,自思要展示鐵血一麵,第一個站出來駁斥張昭。


    “方廣儒子,不過欺負袁公路麾下將軍太無能,主公但給我三萬兵馬北去,定當要小賊不敢染指壽春,吾!”


    “三萬兵馬?現在會稽城,一共萬人,還都是新募的,老卒都在交州,南海,或者柴桑,主公哪裏來的三萬人?”


    “周將軍,吾軍所長,水戰也,淮水樓船不便,將軍以何對付選鋒,虎豹這些北方銳騎?”第一個跳出駁斥周泰的,居然不是張昭,而是數次會議,都和聾子,啞巴一般的陸家陸遜。


    陸遜現在不過少年,目視周泰,氣勢懾服的江東大鱷,都心中凜然起來。


    “伯言之言有理啊,主公,吾主之玉璽,還在袁術手中,領兵將此物取迴,不理會壽春之事,才是上策!”


    “零陵太守,對吾江東不敬,此時,乃是掃滅此處禍患的良機,曹操打他的仗,吾等有自己的事做呢!”


    幫襯陸遜之人,正是江東,很少對於這個少年大才,有著清楚認知的朱恆。


    朱家也是江東大家,朱恆開口,也就是陸家,張家,朱家,都不讚同顧雍北上壽春之策了。


    孫權權衡一番,他雖然多變殘暴,因為少年缺乏安全感,對實力,也有著常人難有的敏感。


    畢竟在袁術屋簷下,做什麽,都要掂量實力,後台。


    孫權的本能告訴他,現在,北上壽春,無論如何,也不是方廣的敵手,更別說還有曹操了。


    能忍方能舒展,此是孫仲謀的座右銘。


    十二歲的碧眼紫髯少年,舔了舔嘴唇,臉上露出一絲陰冷的笑容,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再不要多說。


    “元歎,吾看子布,伯言之策,還是更見穩妥,壽春可以不要,玉璽必須奪迴!”


    “至於袁術的那點四世三公的威望,他不是有個女兒,小時候一起玩耍,總是笑吾孫家,寄人籬下的?”


    “吾記得叫袁麗兒的,當年父親和袁公路有過媒妁之言,此去壽春,不但玉璽,妹子也給吾帶迴會稽!”


    “麗兒很美的,吾現在想起此女,還心中感傷呢!”


    孫權臉上笑容漸漸無良,他輕輕舔了舔嘴唇,好像袁術的女兒,是天下最美的糕點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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