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小沛城,雷聲越來越響。


    劉關張三兄弟,加上簡雍,各自想著心事,屋中氛圍,同當年四人密謀拿下方廣一夜,很是相似。


    良久,簡雍第一個開口說話。


    “主公,今夜動手,是不是倉促了一些?”


    “高順,張遼,就在下邳城外,此兩人驍勇,勇武不在雲長,翼德之下,若是此次再敗,徐州,就再無吾等立足之地了!”


    “憲和,三更後起兵下邳,已然敲定,哪裏有臨陣退縮之理,天道稍瞬即逝,不可錯過,吾看郝萌方才言語間,頗多模糊之處!”


    “今日,必然有什麽大變,他才會失態,願意投奔吾之麾下!”


    “此等人不過血勇,現在敢反呂布,明日迴過神來,也許就要告發吾等立功!”


    “左右就是幹了,徐州能不能留,不重要,幹死呂布,奪得貂蟬,赤兔,才最重要!”


    “天下九州,富庶之處何其多也,徐州殘破,吾本來就不欲,再棲生此地了!”


    徐州,每日把百姓福祉,掛在口邊,愛徐州軍馬愛的深沉的劉備,口中話語,同千年後,西方君王,說出的,我死後,哪怕洪水滔天,幾乎相同。


    大哥如此決絕,關羽,張飛再無遲疑,兩人對視一眼,熊虎一般站起,就去點齊麾下部曲,屋外,雨下的越來越大,很快,雨聲中,又夾雜了震耳欲聾的馬蹄聲響。


    下邳,雷聲陣陣響起,呂布撫摸著身邊,已然熟睡的嚴夫人的臉頰,嘴角,掠過一絲苦笑。


    天下第一猛將,方才使盡渾身解數,才讓嚴夫人,不再那麽惱怒,一番操作,讓今日被酒漿掏空了身體的呂奉先,平生第一次,腰間有些酸痛。


    “哎,老了,再不複年輕時候勇武了!”


    呂布披衣下床,猛將兄,無人之時,也有了英雄垂暮的感傷。


    他走到了廂房外套間,兩歲的小女兒呂綺玲,今日一個人睡在此間。


    呂布猛惡,冠絕天下,戾氣發作之下,尋常人在他周遭十丈之內,別說對視,就是站立,都會被氣場壓迫,搖搖欲墜。


    在女兒小床邊,那個經曆異常豐富,天下罵名如潮的漢子,也不過一個女兒奴。


    呂奉先伸出粗壯的手指,輕輕摩挲女兒細嫩的臉上肌膚,心中,生出一股難得的溫馨之情。


    折騰了半輩子的天下第一猛將,忽然覺得,就在徐州,守著家眷,也是人生之樂。


    就在三姓家奴,難得愛心爆棚至極,下邳城街道之上,呂布宅邸外,忽然傳來震耳欲聾的馬蹄聲。


    呂布皺眉,就要出門責罵,夜半溜馬的部曲。


    “呀!”的一聲慘叫,夾雜在雨聲中,讓他驟然停止了腳步。


    “爾等何人?膽敢夜闖此地?”


    “郝萌將軍,你,你是作反了嗎?”


    慘叫聲後,守門的呂布貼身部曲喝罵聲,連著兵刃撞擊聲,一並響起。


    經曆了無數背叛,和無數被背叛的呂布,心中瞬間明白,屋外有人作亂,夜襲此地的,當是白日被他嗬斥的郝萌。


    “來人啊,護住夫人,玲兒!”


    “郝萌,你這二血,頭,被我拿住了,就是剝皮抽筋!”


    呂布大怒之下,搶過院中的方天畫戟,招唿驚駭的部曲甲士,就大步衝到了宅邸外。


    “轟隆一聲!”


    呂奉先一生是水,搶到大宅門前,恰好閃電炸雷響起。


    他一眼看去,下邳街頭,郝萌手持長矛,領著頭係紅綢的作亂軍卒,正向門前衝來。


    郝萌身後,兩條大漢,夾雜一個長手男子,身形在電光之中看的清楚,不是不久前,還在此城把酒言歡的劉關張三人,又是何人?


    電光中,關羽,張飛雨中靜坐馬上,殺氣爆棚,滿臉睥睨之色。


    劉備,則是嘴角含笑,雙眼好像沒有眼白一般,望之黑褐一片,甚是嚇人。


    “呂布,你在徐州倒行逆施,欺壓百姓,殘害軍卒,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了!”


    “今日,此間宅邸之人,除了貂蟬,一個不留,給我殺!”


    大耳雙股劍向前一指,刀風矛氣同時唿嘯而來。


    赤兔馬還在後院馬欄,呂布屹立在宅邸門前,方天畫戟畫了個圈子,被青龍偃月刀,蛇矛居高臨下砸擊,平生第一次,喉頭一甜,退了半步。


    他自從屯兵下邳,沉迷酒色,方才才會夫人親熱,遠不是虎牢關時候,那個精壯獰惡的小夥了。


    關羽,張飛則是有備而來,張飛霸蠻,怪力在九州之間,隻有許褚,典韋能夠匹敵。


    二哥前三刀,更是有百分之二十的刀氣加持,蓄力攻擊的第一刀,加持更增加了破甲傷害。


    趙雲淬不及防下,都是經脈受損,今日,第二個受害者,就是呂奉先。


    “今日吾再此,誰也不能進此地半步!”


    曆史之上,郝萌作亂,呂布逃到了東廁,才躲過一劫。


    此方天地,陰差陽錯之間,呂奉先化身護衛家人的正派角色,雖然口角已經流出血來,還是怡然不懼。


    “殺了他,不要耽擱時日了,城外張遼,高順,隨時都會趕到此間!”


    劉備話語中,沒有絲毫的感情,大耳現在是不能打了,出招時機,卻更加的老練陰損。


    三人怎麽殺呂布,臨來之時,早就商定妥帖了。


    宅邸大門狹窄,施展不開,劉備身後,小沛輕裝銳士,拿起繩索,就要翻牆進入殺人,亂呂布戰心。


    “卑鄙小賊,大耳賊,兩軍交戰,該當堂堂正正廝殺,你殺人家眷,比起黃巾賊,不是,比起剪徑的草寇,都是不如!”


    “大耳,早知當日,就該讓紀靈割了你的頭去!方廣,你所言不虛啊!”


    呂布眼見劉備陰詐,先殺人家眷,急的臉上,脖頸之上的青筋,一起凸顯起來。


    天下第一猛將,終於戰力全開,搶上一步,淩空躍起,方天畫戟戟尖下的血纓,在瓢潑大雨中,好像血色殘月。


    從天而降的這一戟,代表了三國最高武力值的滿狀態一擊。


    呂氏武技中獨有的撕扯,狂暴的勁道,讓仰頭挺起刀槍,接下此戟的關羽,張飛,同時後退數步。


    紅臉男子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白色。


    黑臉莽夫,則是渾身鐵鑄一般的肌膚,瞬間血紅一片,甲胄下,鮮血從內袍滲出!


    兩人戰馬,受不住傳導下來的戟氣,嘶鳴著緩緩軟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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