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方廣現在在草廬,聽見了諸葛亮之言,恐怕要跳起來,冒出“牛叉”一詞!


    曹魏終其數代,都是在和士人門閥博弈,悲哀的是,除了曹操能夠威壓百僚豪族,曹丕其實就已經走上了同士族妥協之路。


    到了曹芳曹髦,更是淪為了司馬一族,賈誼一族,手中的玩偶。


    君權在士人豪門麵前輸的一敗塗地!


    袁紹則更慘,自己身死,河北瞬間就分崩離析。


    官渡之戰,打不垮袁本初,立嫡立長就能瞬間撕裂坐擁四州的豪強。


    諸葛亮要經略天下要的是萬民安樂,國泰民安,不是諸葛一族或者襄陽黃家成為天下第一大族。


    如此格局,如此心胸,看得太深,這才讓諸葛孔明不好輕易加入棋局。


    從此方麵來說,世間其實真正和現在草廬中的玉麵男子走一條道路的,隻有兗州的那個別部司馬。


    其餘人則多少落在了此兩人的身後!


    隻不過不同的是,諸葛亮選擇了隱忍劉備的口不對心而願意輔佐,甚至可以說是監督這個世間英雄,整合九州!


    當然了,在隆中蟄伏的諸葛孔明眼光再刁毒,也不可能完全看清劉備越來越嫻熟的演技,遮掩的暗黑!


    隆中草廬,注定要在此方天地名震天下的諸葛亮一番話說完。


    草廬之中,久久無人再開口。


    徐庶和司馬徽都低著頭自己咀嚼至交好友的言語。


    感受到臥龍的高屋建瓴。


    良久,徐庶好像領悟了一些,他最後飲了一杯酒,跪在地上對著諸葛孔明一揖倒地。


    徐元直倒退著走出了草廬,不敢再在此間多待,怕懈了北去之心。


    他走出草廬,忍耐不住抬頭看天,臉上瞬間布滿了水珠,也不知道是荊州雨水,還是不忍分別諸葛亮的淚水!


    兗州,鄄城以東,方廣不會知道在荊州那個影響了九州千年的孔明拿捏士族門閥之心同自己一般迫切。


    整個曹軍陣營,自從濮陽敗退,士氣一直沒有完全恢複過來。


    郭嘉確實是天縱之才,看準了高順打仗和曹操一般,專門盯著下三路糧道。


    隻是,他看準了高順的戰略,卻沒估準陷陣營可怕的戰力。


    曹軍精銳,從曹洪到夏侯淵兩次猜準了高順軍所在,以萬人之兵剿千人死士,居然沒有占到任何的便宜。


    前幾日,於禁自帶泰山部曲,主動承擔了護糧的責任,三日了也沒有消息傳迴。


    曹軍營寨前,徹底恢複的方廣甩動著胳膊擲出了從典韋那裏取來的撩戟,雖然沒有典韋的怪力,隻是連續幾支短戟擲出,卻都是刺入披著甲胄的木人眼窩腿間和咽喉甲片捆綁連接之地。


    方廣投戟可謂招招陰毒,看得一邊圍觀的本部部曲拍手之餘不自禁地遮擋住了自己的要害。


    “大同,可以啊,官大了,本身也長了,這功夫咱們在黃巾的時候可是沒有!”


    一個在曹營中,特立獨行,不戴頭盔,而是紮著黃色頭巾的壯漢在圍觀部曲之中叫得最大聲。


    “管亥,咱們在黃巾的時候,哪裏有典韋將軍這般的英雄師傅,每日吃素,一半時間還要背太平清領道,學些雷法木兵什麽的,自然武藝就不會有長進了!”


    “對了,我聽主公說,你在元讓麾下所部斬首最少連夏侯恩都不如?”


    “同為護軍校尉,管亥可別墜了咱們黃巾一脈的威風!”


    這幾日,曹操忙著在鄄城東阿募兵彌補在濮陽的損失。


    所謂募兵,其實大半就是荀彧陪著曹孟德接見牆頭草一般的兗州小世家,允諾好處換來入股。


    方廣雖然智謀無雙,這種世家交易,分配利益之事卻還真的沒做過。


    荀彧潁川士族,乃是此種事情的大行家,他知道濮陽之事,多少丟了臉麵,便日日陪著曹操走遍兗州各地。


    慢慢的,拿迴被方廣奪去的寵信。


    管亥本來滿臉憨憨笑意,聽了方廣嘲諷,麵色一下子就漲紅起來。


    “大同,我會比不過夏侯恩這樣隻會裝的世家小子?”


    “這兵員,甲胄,馬匹,武器,都是荀公操持的,我拿到手中的比起夏侯恩差了隻怕有數倍!”


    “濮陽大戰的時候,我兩人都在於禁將軍麾下,呆仗硬仗叫我去,順風割人肉全是夏侯恩的功勞,這樣比哪裏比得過啊!”


    “唉,大同,你也是司馬,人家也是司馬,我看你說的話都是對的,比他說的靈,偏偏軍中好多事情沒人家說話好用!”


    管亥一番埋怨讓方廣的臉色一下嚴肅起來。


    自己自從成了司馬,濮陽立下大功,做什麽事好像軍中都是處處有人掣肘。


    這背後都有荀彧的影子。


    曹操西征之前為了提振士氣,不少校尉被封為了中郎將裨將軍。


    於禁也被封了將,管亥臨時被從夏侯惇處調到他手中為校尉。


    於禁此人,萬寬內嚴,心眼比針小,還在記掛著倉亭津那點民屯的破事,對管亥那是“照顧有加”。


    加上屯田事情,方廣得罪了青州軍的軍卒校尉!


    這才明明功勞越來越大,名聲越來越大,卻也越來越被人針對了!


    媽德,到了東漢,還有辦公室政治,正是千年之傳統。


    方廣口中嘟囔,眼見管亥還要在訴苦,他把撩戟收好,踱步到了黃頭巾大漢身邊。


    “好了,隨便問問就抱怨這許多?管大哥,不會總是如此的,主公現在缺兵,等我找個機會咱們也自成一軍!”


    “泰山軍,青州軍,很威風嗎?隻怕在高順麵前都是魚肉!”


    方廣拍了拍管亥的肩膀以示安慰。


    典韋也傻笑著上前重重抱住了黃巾悍將。


    在典韋看來,自己那是大同的人同伴委屈了自當共進退。


    不得不說,方廣這烏鴉嘴確實甚靈。


    他才拍過管亥的肩膀,曹營之外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音傳來,馬蹄聲中還夾雜著一個驚惶的聲音。


    “速速報告主公,於禁將軍在範縣山中遇伏,萬斛糧草一半為高順賊兵劫走,另一半就地被燒掉了!”


    “於禁將軍胳膊被掃了一斧子要速速醫治!”


    馬蹄聲在曹軍大營門口戛然而止,幾個泰山部曲抬著滿身是血的於禁大步向帳中而去。


    身後,傳來了方廣大驚小怪的聲音。


    “於禁將軍,你怎麽了?”


    “好多血,好多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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