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裏麵有聲音傳出來,非語總算鬆了一口氣,靜立站在花轎旁邊,等著新郎親自來接小姐出轎。


    而站立在門口的三王爺蕭君肴穿得貴氣華美的服飾,一身正紅配白相間的顏色,胸襟領口和腰帶處則是玄白,衣袖衣擺處還繡有金邊圖紋,頭上戴著鑲著火紅翎羽的高冠,再配上他英俊儒雅的麵容,頎長挺拔的身材,十分紮眼,風采翩翩。


    蕭君肴朝舒沄的花轎走過去,踢了三腳花轎門,才揭開轎簾伸手進去,攤開手心,靜等佳人搭手。


    舒沄透過蓋頭看見一雙寬大的手掌,手心裏還有一顆不大不小的黑痣,她遲疑了下,還是伸手出去搭在那人的手心裏。纖細而白皙的手指剛觸到他的手心,就被他反手握住,她微微一驚,想要縮迴來,卻被他握得更緊。


    他的手很暖,手掌心裏有著薄薄的繭,很粗糙。


    蓋頭底下的她微微有些錯愕,不是說他沒有武功嗎?怎麽手心裏有練武的繭子呢?


    被蕭君肴握住手後,她也不矜持從花轎裏走了出來,今日她也是一身紅白相間的喜服,顏色與款式與他的衣裝都有些類似,裙擺很長,一層大紅的薄紗從頭頂罩下來,一直垂到胸前,在陽光輝映下,頭發上的金飾寶珠光芒璀璨,垂下的流蘇相互碰撞,清脆作響,傾城妝容在薄紗下隱約可見,每一步她都走得窈窕生姿,款款如蓮,小心翼翼。


    而對麵從花轎裏自己走出來站著的鳳香媛也伸出手來,蕭君肴隨之也伸手與她緊握,輕手相扶,攜手同行。他滿目柔情的牽著她們朝著府邸喜堂走去,唇邊仍是一抹溫柔似水的笑容,那麽深情,那麽專注,那麽開心。


    喜堂內朱紅遍地,燈火通明,左右兩邊的食案前已經坐了不少人,看那衣飾穿戴,應該都是安天朝的王公貴族,中間空出一條通道,直通主席,主席上坐著一對雍容華貴的中年夫婦,右首是安天朝皇帝,左首則是皇後,而她的旁邊還坐著一名華麗錦衣,相貌美麗,麵上帶著欣慰的笑容,她正是蕭君肴親母賢貴妃。


    兩人麵帶笑容,喁喁私語,沒有半分架子,底下的大臣貴婦們也是隨意飲酒,暢談說笑。


    新人入場,掌聲如雷,眾人麵上都帶著真誠的笑容,高聲恭賀,主席賢貴妃更是頻頻拭淚,感動非常。


    “一拜天地。”主事人高唿一聲。


    蕭君肴麵色溫潤,牽著兩位新娘緩緩跪拜。


    “二拜高堂”


    又是深深的俯首一拜。


    “夫妻對拜。”


    蕭君肴依然麵帶微笑,眉眼彎起,漆黑如夜的眸子閃耀,側身微微先向舒沄一起對拜後,才與鳳香媛一起對拜。


    禮畢。


    “送入洞房。”主事人再一次重重高喊一聲。


    終於結束了!


    舒沄聽到那四個字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由著攙扶的丫鬟挽著手臂,正欲朝後院走去。


    “等一下。”


    突然院子裏響起一道冷冽略帶著急切的聲音。


    眾人一楞。


    而舒沄腳步微微一頓,垂著頭心裏隱隱有些不安,這聲音對於她來說是陌生的。


    她隻暗暗祈求在這婚禮之上不要再發生什麽意外了!


    雖然她總覺得今天發生的事都太過於詭異,起初是自己的頭發莫名沒了,這明顯就是有人針對她,可是又不知道這幕後的操控者是誰!


    眾人聞聲循望過去,看到門外一身絳紫色錦袍,領口衣袖均是淡金色的繡紋,頭頂玉冠上鑲著顆明珠,容光煥發,氣宇不凡的邁步走了進來,直奔主位俊臉洋溢著一抹淺然的笑容。


    此人正是安天朝的太子蕭天逸,他麵朝皇帝拱手行禮,動作和語氣說不出來的恭敬。


    “兒臣見過父皇,母後。”


    主位上皇後雖麵帶喜色,語氣裏不由嗔怪道:“天兒,你怎麽才來,這禮節都結束了。”


    “無事,既然太子到席就入座。”皇帝擺了擺手,溫和的笑了笑。


    太子俊臉上蕩漾著的笑容淺淺,並未入座,緩緩轉過身去,斜睨著眼掠過一臉平靜淡漠的蕭君肴,眸底閃過一絲玩味:“三弟,聽聞舒將軍的女兒傾國傾城,貌美如花,可否當著大家的麵揭開她頭上的紅頭蓋,讓大家也一睹芳容如何?”


    眾人聞言都變了臉色,包括皇帝,也包括舒沄。


    蓋頭下她麵色驚慌,緊緊咬著唇,身子不由微微一晃,險些沒站穩,還好站在旁邊的蕭君肴緊握著她的手,扶著她。


    她想不明白,太子為何要當著大家看她的真容?難不成他知道自己沒了頭發的事?所以故意來挑釁?來讓她出醜?


    可她與他毫無交際,為何他要針對她呢?


    如果不是針對她?那是因為蕭君肴?


    如此想來,自己成為光頭的事難不成和他有關?


    蕭君肴握著她輕顫的手,眼神淡然的也看著太子,但笑不語,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深邃悠遠。


    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全場突然變得一片靜謐,氣氛有些詭異。


    太子見他不為所動,嘴角勾起一抹譏笑,“三弟不會是不舍得吧!隻是看一眼而已,人還是你的,大家又搶不走。”


    話落,身子上前邁了一小步,朝舒沄所站的位置更靠近幾分。


    舒沄低垂著頭,一顆心突然難以抑製地狂跳起來,一下一下仿佛都能從身體裏撞出來了。


    太子在她麵前站定,透過薄紗可以看到一雙金線黑靴和一截絳紫色袍角,她屏住唿吸,一動不動。


    驟然,蕭君肴溫潤的聲音在她的耳旁響起:“既然太子想看,那就看吧!”


    她聞言一驚,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眼前驀地一亮,薄紗已經被人掀開。


    舒沄霎時心跳驟然一停,目瞪口呆的立在原地,驚慌的眸子掠過眾人,眼角潮意泛起,咬緊唇不知所措的握緊手,憤怒的轉過頭瞪著那張溫潤如玉的英俊的側臉。


    他怎麽可以這樣做!


    她是他的妻,為何別人要看,他就可以這樣當著大家的麵掀開紅頭蓋,讓她情何以堪!


    “哈哈哈哈”


    突然一聲嗤笑劃破了寂靜的氣氛,是太子發出的笑聲。


    舒沄聽到他的笑聲是那麽刺耳,就像一把利刃一刀一刀捅進心窩,這都還未結束,驀然眼前黑影一閃,頭頂一涼,戴著的鳳冠唰的一聲掉在地上,發出流蘇碰撞的聲音。


    “果然是一個光頭,三弟你娶了一個尼姑呀!笑死本宮了。”太子尖銳的聲音在她的耳邊汪汪作響,像一聲聲咒魘發出嘲笑的意外,緊緊將她裹得死緊,透不過氣來。


    鳳冠從她頭頂上掉落時,殿中的眾人麵色驚恐,嫌棄,嘲笑,驚訝,齊刷刷的眼神紛紛朝她看過來,讓她頓時覺得自行羞愧,無地自容的想找一個地縫鑽進去。


    其實蕭君肴那張溫潤淡雅的臉上見到她此時的樣子時,蕩漾在唇邊的笑意也瞬間僵硬在臉上,黑眸訝然的盯著她,直把她看進自己的眼底深處。


    似乎他也被嚇到了。


    舒沄也抬眼凝向他,在那一瞬,在他的眼裏看到了嫌棄。


    她無力的後退一步,被他的緊握的手也隨之鬆開,就連這最後的支撐在瞬間給破滅了。


    就在她覺得整個世界就要倒塌,毀滅時,一件外套披在她的頭頂之上,她驚愕,抬眼卻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怎麽會是他?


    七王爺蕭廷彥。


    那個曾經救過自己一次命的男人,但是,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沒想到今日他也來了。


    他就站在她的身側,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給她蓋住頭,便退離兩步,與他保持僅有的距離。


    他那樣緊緊地凝著她。


    眼底透著一絲柔情,劍眉長飛,皓月薄唇,嘴角淡淡一勾,給她一個安心的微笑。


    他說:“沒事,有我在”


    簡單的幾個字,卻讓在場的所有人想入非非。


    舒沄訝然的看著他,還未來得及從他那句話裏反應過來。


    驀然,蓋住頭的衣服被人再次扯掉,接著又是一件豔紅的喜袍落在她的頭上,手腕被人抓住用力一扯,她整個人掉進一個溫熱寬闊的懷裏。


    隻聽得抱緊自己的人那儒雅的聲音淡定在她頭頂響起:“七弟,你越軌了,她是本王的王妃,已是你的王嫂,就算要做這種事也是本王來做,你的衣服。”


    話落,蕭君肴將手中的白色錦袍隨手扔出去,臉上難得一見的冷漠,語氣中隱隱有些不悅。


    白色錦袍在眾目睽睽之下就那樣掉落在地上。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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