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綱率領兩千白馬義從奔襲遒縣而來,動向自然被麴義所部斥候洞悉。


    嚴綱所部在巨馬河下遊安營紮寨,準備休整之後渡河。


    巨馬河之所以叫巨馬河,是因為水大流急如巨馬奔騰一般。還有另一個名字,叫:拒馬河。但不管是“巨馬”,還是“拒馬”都是形容其水勢之大。


    不用說,這條河當然是把嚴綱所部攔死了。白馬義從自然是純騎兵,沒有步兵編製。連輜重也是馬車所載,其機動性不言而喻。這也是白馬義從製霸遼東、遼西兩大平原的重要原因。


    正應了那句話:兵貴神速!


    然而一個可怕的事實嚴綱並不知道。整條巨馬河流域已然早早被韓煒掌握。


    下遊水勢稍微弱一些,可若要渡河那也並非易事。對於嚴綱的安營紮寨,在中段流域的密林之中已然埋伏著的周倉、廖化所部,了然於胸。


    淮河水賊出身的周倉,據守巨馬河在合適不過了。


    而此時麴義已然帶了一千先登營老兵趕到了周倉營中。


    麴義向來倨傲,加之獨得韓煒器重,對於周倉、廖化黃巾賊的出身嗤之以鼻。


    剛到營中便開始批評起來:“元儉,如今你也是一營主將,你且看看你營中將士,精神萎靡不說,一個個還嬉笑怒罵,軍容何在?軍規何在?”


    廖化雖然不待見麴義,但是也不能明麵上頂撞上司。畢竟,韓煒授意了麴義便宜之權,麴義就是這條戰線的主帥。


    “將軍放心,我定會嚴加管教。”廖化恭敬說道。


    可周倉並不買麴義的賬,甕聲甕氣的喝道:“哼,麴將軍也管的忒寬了些。俺的這些孩兒們上了戰場那便如狼似虎一般,當年驃騎將軍檢閱我部,也沒有任何微詞。還告訴我說,隻要能疆場殺敵即可……”


    廖化急忙打斷周倉,說道:“兄長,你的大黑虎該遛一遛了,趕緊去吧!”大黑虎是周倉的愛馬。


    周倉是莽漢,但也能聽懂話。蔑斜麴義一眼,冷聲說道:“麴將軍,末將放馬去了!恕不奉陪!”


    麴義看著周倉離去,臉色鐵青的說道:“莽夫,竟然公然頂撞本將軍,成何體統!”


    廖化連連賠笑:“將軍莫要跟老周一般見識,消消氣。”


    麴義又打起官腔:“元儉呐,也不是我非要跟老周一般見識。隻是爾等如今都是主將了,不似往日嘯聚山林,這身上的匪氣自然要去除才是,將來獨當一麵也不至於驃騎將軍臉上無光。”


    廖化點頭如小雞啄米一般:“多謝將軍教誨,化,定然銘記於心。”


    “嗯,談些正事吧。那嚴綱在對岸可安分否?”麴義端坐下來,問道。


    廖化點點頭:“並沒有什麽異動,據斥候來報,他們正在趕製渡河之物,木筏居多。”


    麴義想了想說道:“這水中的勾當,還是以元儉為主,我從旁輔之。待嚴綱渡河過半,元儉可率兵攻之。如此,嚴綱必定改道渡河,若登了岸,便全由我先登健兒了。”


    二人再三商榷,各自準備去了。


    河對岸,嚴綱看著奔流的巨馬河,對身旁的單經說道:“凡與敵戰,或岸邊為陣,或水上泊舟,皆謂之水戰。若近水為戰,須去水稍遠,一則誘敵使渡,一則示敵無疑。我欲必戰,勿近水迎敵,恐其不得渡。我欲不戰,則拒水阻之,使敵不能濟。若敵率兵渡水來戰,可於水邊伺其半濟而擊之,則利。法曰:‘涉水半渡可擊。’”


    別看嚴綱這死記硬背,可麵對熟讀兵書的嚴綱,單經自愧不如,唯有讚道:“將軍深知兵要,單某佩服的緊呐!”


    嚴綱接著說道:“想當年,韓信擊敗楚霸王手下第一猛將龍且的濰水之戰,就是體現在這“以水佐攻”的原則。今日,若韓煒在對岸紮營,想必我軍無法渡河!”


    單經為人謹慎,說道:“還是再派幾個水性好的兒郎渡河複查為妙。”


    “不必了,時間緊迫,在此處已經耽擱了一日,還需盡快趕到遒縣。附近的漁船可全部征用了?”嚴綱自然不會聽取單經的意見,接著問道。


    單經答道:“有些刁民聽說咱們打劉虞,竟然拒絕交出船隻。”


    “哼,帶上幾個弟兄,我去看看。”嚴綱氣道。


    強行征用百姓之物,在戰時可謂家常便飯。若如不交,後果可想而知。不但要交出船隻,還要連漁夫一起征用,畢竟渡水操舟的活計,縱觀整個白馬營恐怕也挑不出十個。


    終於,嚴綱連打帶搶的終於湊夠了渡河的船隻,至於操舟之人手不足,那也沒辦法,隻能等第二次了。


    是夜,大大小小的漁船加上若幹的木筏有秩序的被白馬義從們放入河水之中。眾多火把倒映在河麵之上,一時間宛若白晝。


    嚴綱牽馬上了一艘比較大的漁船,看看周圍的陣仗,滿意的點了點頭。


    此時,單經的小船靠了過來,稟報道:“將軍,兒郎們準備就緒了,隨時候命出發。”


    隨著嚴綱一聲令下,密密麻麻的船隊蕩開了水波,朝彼岸進發。


    整個航行的過程,嚴綱很是緊張,生怕單經的擔憂應驗,白馬義從包括嚴綱在內的所有人,皆不識水性。若是此時有一支奇兵出現,一定會掉入河中喂魚。


    時間難熬,嚴綱看著巨馬河的波濤,心裏忐忐忑忑。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漸漸的可以眺望到岸邊了。


    嚴綱這才長舒一口氣,對操船的漁夫說道:“快、快些!”


    那漁夫連連點頭,卯足了力氣拚命劃槳。


    直到嚴綱上岸,翻身上了馬背,他才發現背後衣襟已然被汗浸透了。一轉身,見一艘又一艘的漁船紛紛靠岸,他才露出了解脫的微笑,剩下的就是木筏上的白馬義從們了,他們上了岸,就真正的成功。


    上蒼彷佛總喜歡開玩笑,正當此時,隻見得縱向河麵星星點點的亮光,嚴綱隻覺得眼皮直跳,他揉了揉眼睛,仔細觀察。


    就在這一瞬間的時間,那星點的亮光越來越近。嚴綱這才發現,那是一艘又一艘的艨艟戰艦。


    嚴綱嘴唇顫抖,自言自語的說道:“外狹而長曰蒙衝,以衝突敵船也;以生牛皮蒙船覆背,兩廂開掣棹孔,左右前後有弩窗矛穴,敵不得進,矢石不能敗。”


    這是書中對艨艟的記載,嚴綱記得一清二楚。


    這句話說完,河麵上的艨艟借著水流已然撞翻了一個木筏,木筏上人仰馬翻,叫聲淒慘。


    隨之,喊殺聲四起:“殺白馬,擒嚴綱!殺白馬,擒嚴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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