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白馬城內顏良正要就寢,剛把披風摘了下來,隻聽得外麵糟亂不止,頓時睡意全無,正準備出門看看情況,但見一小校神色慌張闖了進來,驚唿道:“將軍,大事不好,河水決堤,洪水滔天正朝城中而來,還請將軍快快撤離!”


    顏良一聽,臉色蒼白,也顧不得其他,即刻下令:“快,快令全軍上城樓。”


    話說水火無情,人力豈能勝天?


    這個時候為時已晚,顏良帶著親隨將士即刻往城樓而去,城中也亂了套,逃命要緊誰還顧得上誰?


    什麽袍澤之情,戰友之誼,人踩著人都往城樓上跑。顏良自然已經登上了城樓,接著火把微弱的亮光看著爭先恐後上城樓的兵卒,不由得捶胸頓足。


    耳邊廂響起了轟鳴的水流之聲,顏良很清楚,這是洪水來了。


    雖然夜裏看得不真切,可光聽聲音就足夠恐怖了,洪水咆哮之聲夾雜著士兵們唿救的慘叫,足矣讓人渾身顫栗。顏良坐在城樓裏,不住的哀聲哀歎,他現在能做的隻有等待黎明,隻有天亮了,才能再作打算。聽著流水聲音,他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等到再一睜眼,天光大亮,猛然起身走了出來,安新城已經成了汪洋澤國,水麵之上漂浮著兵卒的屍體,房屋的橫梁,張家的大門,李家的匾額,慘狀不堪入目。


    “傷亡如何?傷亡如何了?”顏良滿眼血絲,嘴唇幹涸,頭盔也不知道丟到何處去了,披頭散發的喝問道。


    “啟稟將軍,這城樓之上隻有唯有我等八十多人!”一名屯長悲痛的說道。


    顏良聽罷,一個趔趄,差點暈倒。又扯著那屯長的脖領子說道:“整整三萬人馬,隻剩下八十人了?啊?唉!”說完,就把這屯長推倒在地。


    這屯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依舊麵色苦楚,再次跪到顏良麵前說道:“將軍,隻有這北門城樓地勢高些,我等幾個水性尚好,才僥幸逃脫。還請將軍明示,現今如之奈何?”


    顏良雙手抱頭,坐在地上,哪裏還有什麽大將風度,兩眼發直,說道:“爾等若能鳧水,這就逃了迴去麵見主公,就說我顏良,已經以死謝罪了。”


    這屯長豈會離去,連連推卻,說要與顏良同生共死。


    顏良怒喝道:“這是軍令,爾敢不從?快滾,否則本將軍斬了你!”


    這屯長集合了八十多名殘部,皆為顏良行了軍禮,準備鳧水而走。就在這時,遠處一葉扁舟,緩緩而來。屯長興奮的叫到:“將軍,快看,有船家!”


    顏良聽罷,急忙起身,臉上失落的神色一掃而空,雙目圓睜看著那小舟漸漸而來,可看清來人,他頓時心如死灰,雖然不認識那文士,但身後站著的那人,就是典韋無疑。


    小舟上的文士,正是郭嘉。


    但聽郭嘉高唿道:“顏良將軍,在下郭奉孝有禮了!”郭嘉遠遠的就給顏良施了一禮。


    顏良一拍額頭,長歎一聲:“唉,吾命休矣!”


    “將軍,他就是郭嘉?”屯長打量著小舟上的文士問道。


    顏良沒有迴答,隻是默默看著小舟緩緩而來。


    小舟停止,郭嘉麵帶笑意說道:“顏良將軍,欲降乎?”


    “郭嘉小兒,癡心妄想,顏某遭了天災,若是換作平常定要將你生擒活拿!”顏良毫不客氣的指著郭嘉。


    典韋一陣捧腹大笑之後,說道:“哈哈,可笑顏良小兒,還蒙在鼓裏,什麽天災人禍?殊不知這大水乃是我家軍師所為,你也別囉嗦了,有種你下來,咱們一較高下,你若是勝了我,便放你離去如何?”


    徐晃看著典韋如此自信,不由得扯了扯他的衣襟,小聲說道:“典校尉,你這水裏的勾當,恐怕……”


    “呃,公明說的有禮,可已然邀戰了顏良那廝……”典韋心中不是滋味。


    徐晃拍了拍典韋的肩膀,說道:“典校尉稍安,全憑徐某安置。”


    典韋無奈的點了點頭。


    徐晃喝到:“區區顏良,豈容得典校尉出馬,某家徐公明來戰。”


    不光是典韋怯水戰,顏良亦是如此。隻見顏良支支吾吾,不敢應戰,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恰好此時,徐晃接著嘲諷道:“怎麽?堂堂河北四庭柱,竟然怕了我這個無名小輩?丟人不丟人?”


    顏良腆著臉一聲不吭,心中暗道:哼,本將軍不會鳧水,在水中豈不是你的階下囚?


    就在這時候,那屯長站了出來,說道:“兀那潑皮賊,休得乘人之危,不必我家將軍出手,待我來擒你!”


    這下子顏良心中大為感激,這麽尷尬的場麵被這小小屯將化解,眼見這屯長準備躍入水中。


    徐晃又言道:“來將通名!”


    “某家清河朱靈朱文博!”話音剛落,這個叫朱靈屯將就躍入水中。


    徐晃也不示弱,褪去甲胄,也是縱身入水。二人在水中扭打成一團,人在水中相鬥,無非是拚個力量與耐力,你拉我一把,我扯你一下,誰先把誰的力氣消耗幹淨,誰就穩操勝券了。


    在水中,這朱靈竟然與徐晃旗鼓相當,不是他按了徐晃的頭,就是徐晃在水中扯朱靈的腿,二人你來我往都溺了不少的水。


    經過一炷香的時間,二人都是氣喘籲籲,不停的往外吐著水,可依舊是誰也不服誰。


    也就是在他們打鬥的這一會兒功夫,趙雲派周倉駕著十數艘艨艟趕來支援郭嘉。


    顏良眼裏,不由得心灰意冷,他知道自己算完了,不投降隻有死路一條。


    常年征戰疆場之人都說不怕死,不惜命。可真到自殺的那個節骨眼兒,任誰都慫了。


    顏良如是,別看是堂堂的四庭柱之首,那也怕死。可也隻是心裏犯嘀咕,投降不投降。可礙於臉麵,嘴上沒說出來,他現在最希望的就是郭嘉先提出來。


    水中的爭鬥也告一段落,那朱靈攬著徐晃的脖子,不停的按著徐晃的頭,徐晃被按的一直喝水,朱靈還咄咄逼人的問道:“服不服?認不認輸?”


    徐晃被灌了一肚水,連連點頭,虛弱的說道:“服了,老子服了,別他娘的……再按了。”


    朱靈見徐晃認輸,遊到船邊,將徐晃托到船上,而後對顏良喊道:“將軍,我勝了,咱們可以走了!”


    顏良麵如死灰,苦笑言道:“文博,恐怕我等是走不得了!”


    言畢,指了指周倉所率領的十數艘艨艟戰艦。


    郭嘉仰天長笑之後,說道:“顏將軍,還是降了得好!”


    典韋、周倉帶著眾兵士齊聲呐喊:“顏將軍,還是降了吧!”17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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