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方才那是什麽動靜啊?”君墨連忙迎了上去。


    昭陽與顧清澤交換了一個眼神,才笑著拍了拍君墨的肩膀:“我也不知,不過應該不是什麽大事。”


    君墨見流蘇手中拿著傘,眉頭輕輕蹙了蹙:“這深更半夜的,又下著那麽大的雨,皇姐要出去?”


    昭陽頷首:“阿其那來了,我出去會會他。”


    “什麽?”君墨神情一凜,急忙抓住昭陽的手:“那阿其那可是個厲害角色,皇姐別去。”


    昭陽笑了笑:“放心好了,我早已經布置妥當了,咱們今夜,就能離開聊城了。你就在這裏呆著,保護好雲燕。”


    君墨還要說什麽,隻是昭陽卻已經擺了擺手,下了樓。


    君墨要跟過去,卻被暗衛攔了下來。


    顧清澤目光落在昭陽的背影上,沉默了片刻,轉身同君墨道:“我去瞧瞧去,不必擔憂。”


    說罷,便也跟著快步趕了上去。


    君墨被暗衛攔了下來,不知外麵什麽動靜,臉上滿是焦灼之色,快步走到窗邊站定,想要聽一聽外麵什麽情形。


    隻是雨下的太大,君墨隻聽見雨淅淅瀝瀝的聲音,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動靜。


    “皇姐身邊高手如雲,你無需太過擔憂。”


    趙雲燕見狀,隻上前提了茶壺,給君墨倒了一杯茶。


    君墨心中焦躁無比,卻也什麽也不能做,隻得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手緊緊地握著茶杯。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麵突然傳來了打鬥的聲音。


    君墨抓著茶杯的手猛地一抖,杯中茶水倒出來了一些。君墨卻也全然顧不上,隻猛地站了起來。


    隨後,卻似乎又有馬蹄聲,喊殺聲遠遠傳來。


    “南詔國大軍,也似乎進城了……”


    君墨的心揪成一團。


    如今他們被阿其那圍困在這客棧之中,南詔國大軍還在步步逼近,似乎全然沒有生路可言,這樣的局勢,皇姐究竟要如何打破?


    君墨在屋中不停地來迴踱步,外麵馬蹄聲喊殺聲越來越近,近處的打鬥聲卻並未停歇。


    過了一會兒,卻又有異響傳來,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連打鬥中的人都忍不住四下張望了起來。


    君墨與趙雲燕對視了一眼,眼中皆帶著疑惑與駭然:“什麽聲音?”


    “我也不知。”


    兩人側耳聽了良久。


    “好像是……水聲?”趙雲燕的聲音帶著遲疑。


    君墨卻一下子愣住:“是,是水聲。”


    許多許多的水撲來的聲音。


    伴隨而來的,還有驚唿聲,房屋倒塌的聲音,地動山搖。


    君墨突然響了起來,那日,皇姐與他談論置之死地而後生這個計策的時候說的話。


    “傻弟弟,這天底下,並不是隻有火才能屠盡生靈的。”


    “還有水呀……”


    那日君墨不解,昭陽卻似是有十足的把握一般。


    “你且瞧著便是,看你皇姐如何水淹聊城。”


    “不過,雖打算水淹聊城,可是我倒是從未想過要與阿其那他們同歸於盡的。南詔國大軍尚未抵達聊城外,這幾日,阿其那唯恐咱們發現端倪,我派出去的傳遞書信也好,炸橋也好的人,都並未受到任何阻攔。可是事實上,咱們已經先他一步發現了城中的秘密,這便是咱們的生機……”


    思及此,君墨的眼睛攸然亮了起來:“是水,是皇姐請來的水。”


    趙雲燕滿臉疑惑不解:“皇姐,請來的水?”


    君墨連連點頭:“皇姐說過,她打算水淹聊城,還說,咱們的生門,便在這水中。”


    “可是,這水若是淹了聊城,哪還有什麽生門啊?”趙雲燕一臉茫然。


    君墨亦是不知究竟是怎麽迴事,隻將窗戶打了開來,夜色之中,什麽也瞧不清,隻隱隱約約看見一些黑色的影子。


    卻也能夠瞧見,遠處不停地有房屋倒下,聲音越來越大,似是洪水傾瀉而下。


    君墨心中慌亂無比,隻飛快地拉著趙雲燕下了樓,跑到了院子中。


    一抬眼,就瞧見昭陽站在客棧的屋頂。


    “皇姐,皇姐!”君墨連忙高聲叫喊著:“皇姐,漲水了!”


    隻是昭陽卻沒有絲毫動作,似乎全然沒有聽見一樣。


    隨即,卻又隱隱約約響起了笛音。


    君墨瞪大了眼,心中大駭。


    他在邊關呆了那麽久的時間,自然知曉,這笛音,是南詔國的召喚術的笛音。


    “皇姐!”


    水已經漫了上來,淹沒到了君墨的膝蓋處。


    有暗衛飛身躍下,將君墨與趙雲燕帶上了屋頂。


    昭陽轉過頭望向楚君墨,低聲道:“別急,我說過了,今晚,咱們就能離開這聊城了。”


    君墨咬了咬牙,正要說話,卻聽見阿其那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了過來:“陛下水淹聊城,生靈塗炭,就不怕受盡指摘嗎?”


    君墨一轉頭,就看見阿其那穿著一身黑色披風立在下麵的街道對麵,身邊還站著一個人,看身形十分熟悉,應當是阿幼朵。


    “天災而已,與我何幹?”昭陽眼中閃過一抹赤紅:“況且,這聊城中的百姓,不是早已經被你屠盡了嗎?這滿城皆是你的人,我又何必有不必要的憐憫。”


    “好!好好好!”阿其那連歎了三聲好:“陛下可真是女中豪傑,在下佩服!”


    昭陽笑了起來:“大祭司怎麽不跑?莫非真打算與我同歸於盡,連逃都懶得逃了?”


    “是啊……”阿其那冷笑:“聊城地勢低,這水蹊蹺,漲得極快,逃隻怕也是逃不掉的。既然陛下準備與我同歸於盡,我自然要親眼瞧著陛下死了,我才能放下心來。”


    雨勢越來越大,昭陽有些睜不開眼來:“莫非大祭司還有什麽後招,可以讓自己不死不成?”


    阿其那沒有應聲。


    “隻是大祭司即便是僥幸從這水災之中逃脫,隻怕也活不了多長的時間了。我托阿幼朵帶迴去的毒,可好受?”因著一直大聲說話的緣故,昭陽的嗓子有些受不住,帶著幾分沙啞。


    “原來果真是你下的毒。”阿其那的聲音愈發冷了下來:“陛下心思玲瓏,實在是叫人刮目相看。既然如此,那我就更不用逃了。”


    水位上升得極快,很快就已經將客棧淹了,水已經沒過了君墨的腳背,遠處的哀聲慘叫漸漸消匿……


    那些南詔國士兵隻怕已經兇多吉少。


    昭陽在心中暗自想著,夜色中,卻瞧見一個白花花的浪徑直朝著他們這邊拍了過來。


    “陛下,小心!”


    “皇姐!”君墨厲聲喊了一聲,便也被浪拍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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