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幼朵亦是還沒有歇下,聽聞君墨過來了,急匆匆地就迎了出來。


    “陛下哥哥今日怎麽過來得這麽晚?用過晚膳了嗎?”


    “用過了,本來都準備歇下的,突然想要找個人下棋,養心殿裏的幾個奴才全都對下棋一竅不通,隻好來尋你了。你怎麽也還沒睡?”


    阿幼朵嘟了嘟嘴:“此前在長安宮聽太後娘娘和雲昭儀談論繡花之事,我才驚覺自己對這些個女紅的東西一竅不通,所以正在叫宮中的嬤嬤教臣妾呢。”


    君墨抬腳進了殿中,倒是果真瞧見桌子上擺放著一個繡花籃子,裏麵還放著一個繡花撐子。


    阿幼朵急急忙忙地跑了過去,將那繡花撐子往身後一藏,臉紅了起來:“陛下哥哥別看,我第一次繡花,繡的可醜了。”


    君墨嘴角一勾:“你都說了不要看了,那朕當然一定要看了。”


    阿幼朵的臉色紅得都快要滴出血來了,見君墨打定了主意要看,也沒有法子,隻得將那繡花撐子從身後拿了出來:“哎呀,陛下哥哥你要看就看吧,可不能笑話我。”


    君墨低下頭一翹,忍了又忍,終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來:“你若隻是花樣繡的醜一些我倒是還能忍一忍,可是你這繡線都打結成這副模樣了,還怎麽繡花?”


    阿幼朵跺了跺腳:“陛下哥哥壞。”


    飛快地將那繡花撐子遞給了宮人,又吩咐宮人準備差點,將棋盤擺出來:“陛下哥哥笑話我繡花,今天晚上我定要將陛下殺得片甲不留,哼……”


    君墨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是嗎?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棋一共下了三局,君墨兩贏一輸,見阿幼朵有些困倦,便叫宮人收了棋盤,一同安置了。


    第二日早朝之後,君墨就收到小林子的消息,說楚臨沐在南詔國為南詔國大公主麵首的消息傳了開來。


    君墨神情倒是淡然,手在桌子上畫了個圈,嘴角輕輕勾了勾,此番以來,隻怕朝中又要引起一番動蕩了。倒是並未出君墨所料,沒兩日,早朝之上就鬧翻了天。


    最先站出來的,是兵部侍郎。


    “陛下,微臣近日聽聞了一個消息,說咱們楚國的叛賊楚臨沐在南詔國。微臣以為,楚臨沐奪宮之事早已經鬧得天下皆知,南詔國卻光明正大的收容楚臨沐,實在是將咱們楚國視若無睹!”


    “南詔國一邊收容楚國罪人楚臨沐,一邊卻又將三公主送入咱們楚國為妃,隻怕是居心不軌!”


    君墨手指在龍椅的扶手上輕輕一瞧:“那依愛卿所見,朕應該如何處置最為妥當啊?”


    “微臣認為,應該向南詔國遞交國書,讓他們將楚臨沐交出來任由咱們楚國處置。若不然,就讓他們將宜妃接迴南詔國,從此楚國與南詔國斷絕友好關係。”


    威遠將軍亦是出了列:“陛下,微臣認為,南詔國此舉,置我楚國國威於不顧,此舉,是明目張膽地挑釁之舉,咱們就不能對他們客氣,理應發兵攻打南詔國!”


    君墨揉了揉額頭,眉頭緊蹙,一副為難模樣:“這,咱們楚國剛剛平息了一場動蕩,若是兵戎相見,軍餉都是問題,且兵戎相見,真正受苦的也不過是百姓。”


    “可若是就這麽不聲不響地裝作不知道,朕卻也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南詔國實在是欺人太甚……”


    君墨沉默了片刻:“此事有些複雜,你們容朕好好想想。”


    下了朝,君墨剛剛迴到養心殿換下朝服,就瞧見小淳子匆匆進來。


    “怎麽了?”


    “陛下,宜妃娘娘在養心殿外跪著,奴才剛剛去看了一眼,瞧著她雙眼通紅,好似哭過。”


    君墨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她喜歡跪,就讓她跪著吧。”


    小林子已經將奏折抱了進來,君墨在禦案後坐了,取了折子來看。


    今日的奏折,也幾乎是為著楚臨沐之事的,君墨看了兩本,就將奏折都推到了一旁,吩咐著小林子:“將這裏麵說楚臨沐的事情的折子都挑出來放到旁邊去吧,朕也懶得看。”


    小林子應了,一一篩選起來,君墨便在一旁蹙著眉頭發著呆,不知在想些什麽。


    外麵隱隱約約傳來說話的聲音,小淳子抬起眼來,就瞧見昭陽從門外走了進來。


    “陛下,長公主來了。”


    君墨應了一聲,抬起眼來:“皇姐。”


    “在想什麽?方才我瞧見阿幼朵在門口跪著,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此事。”昭陽笑了笑,問著。


    “知道,不怎麽想見她。”君墨撇了撇嘴,神情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怎麽?”昭陽挑眉,有些詫異。


    君墨歎了口氣,往身後的椅背上靠去:“也沒什麽,隻是想著她就十來歲,卻慣會作戲,心裏不怎麽舒服。再加上楚臨沐在南詔國之事,此前對楚臨沐的所作所為我本就有氣,雖然一早就知道楚臨沐在南詔國,可是這樣現下鬧得滿朝皆知,我還是想衝到南詔國去將他抓來狠狠揍他一頓。”


    昭陽抿著唇立在一旁沒有作聲。


    說起這一茬,君墨就想起了之前一些不太好的記憶,聲音亦是變得幽深起來:“父皇雖然不是他的親生父親,卻也養育了他這麽些年。且在所有皇子之中,父皇對他算得上是極好的了。許多時候我都覺著,父皇偏愛他一些,不怎麽喜歡我。”


    昭陽沉默了下來,半晌沒有作聲。


    這兩年發生的事情在君墨的腦海中閃過,想起皇姐被逼迫著在破舊的房屋中生下孩子,又與自己的親生孩子分離了那麽長的時間。


    想起他與蘇丞相帶兵趕迴渭城之時,渭城中那兵荒馬亂的情形。


    想起楚臨沐站在城牆上,那張狂不可一世的模樣……


    君墨緊緊咬著牙關,站起身來,猛地一拍桌子,眼中閃爍著利刃一般的亮光:“楚臨沐此人,哪怕是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將他抓迴來,將他押到父皇的靈位前,以他的人頭為祭,以告慰父皇在天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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