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不一會兒,這個問題便也有了答案。


    下午時分,趙雲燕送來的食盒子就已經擺在了禦案上。


    君墨原本以為還是如尋常那樣,是什麽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結果一打開來,卻是一盤子點心,隻有點心的旁邊用木頭雕刻著一隻小小的,憨態可掬的猴子。


    君墨拿起那小猴子看了半天,也瞧不出有什麽機關,終於確定了,這真的隻是一隻普普通通的小猴子而已。


    一旁的小淳子目光在君墨和那猴子之間來迴逡巡了半晌,卻突然道:“陛下,我瞧著,昭儀娘娘送的這隻猴子,和陛下長得倒是有些像的。”


    “嗯?什麽?”君墨看了眼那猴子,神態之間,倒的確隱隱約約有些眼熟。


    君墨索性站起身來,叫人取了銅鏡來,對著銅鏡看了半晌,又看了猴子半晌。


    “……”君墨蹙了蹙眉:“還真是有些像朕。”


    小林子在一旁笑了:“大抵是因為上迴元宵節夜裏,陛下爬到樹上被昭儀娘娘遇見的情形,讓昭儀娘娘覺著印象太過深刻,因而才專程刻了這麽一隻猴子送給陛下。”


    “竟然將朕比作猴子!”聲音中似乎帶著幾分惱怒,隻是眼中卻是含著笑的。


    小淳子與小林子對視一眼,皆掩嘴偷偷笑了起來。


    小淳子連忙將那碟子點心放到了君墨跟前:“陛下要不要嚐一嚐昭儀娘娘送來的點心?”


    君墨點了點頭,又將那小猴子遞給了小林子:“拿去放好吧。”


    “還放在暗格裏嗎?陛下?”小林子低聲問著。


    “嗯,若是放不下了,再清理一個暗格出來就是。”


    小林子倒也並不覺得太詫異,隻垂下頭應了,拿著那小猴子進了內殿。


    君墨隨手拿了一塊點心起來吃了一口,一股子獨特的香味就在嘴裏蔓延開來,像是……花香?


    君墨低下頭看了眼自己咬開的地方,倒的確隱隱約約可以看到裏麵似乎有些花瓣。


    “她先前摘那麽多花,是為了做點心?”


    點心香甜,卻並不覺得膩,君墨吃了兩塊,才叫小林子與小淳子拿下去和殿外值守的宮人一起分了。


    剛看了兩本奏折,就聽見外麵傳來聲音:“陛下,中山伯求見陛下。”


    君墨蹙了蹙眉,這些個公侯伯大多是此前賜下去的爵位,如今在朝中大多已經沒有了實權,掛著一個爵位領著朝廷俸祿罷了。


    他之前便與蘇遠之商議,想要將這些個爵位都給撤了,隻是想著如今他剛登基不久,根基不穩,尚還不是時候,也就忍了下來。


    “請進來吧。”


    那中山伯四十多歲,長得矮胖矮胖的,匆匆忙忙地從外麵走了進來,君墨瞧見他身上的肉都在顫著,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陛下!”中山伯走在殿中跪下,就開始嚎了起來:“陛下,你要為微臣做主啊!”


    “做主?出了什麽事要朕為你作主的?你說說看。”


    中山伯忙道:“陛下,微臣的女兒三年前就和那禮部侍郎的兒子訂了親,昨日,那禮部侍郎的兒子卻突然和一個青樓女子私奔了,禮部侍郎卻跑來要退親,陛下,你說這哪有這樣的禮?明明是他的兒子做了對不起我們的事情,即便是退親,也該是我們先退親啊!”


    “如此一來,外麵都在傳言,說微臣的女兒無鹽,且脾氣不好,才讓禮部侍郎之子寧願和青樓女子私奔都不和微臣的女兒成親。微臣的女兒嬌寵著長大,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在家尋死覓活的,微臣攔都攔不住啊!”


    “……”君墨忍不住想要翻白眼,當他這兒是什麽地方,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都跑來讓他做主。


    正想著,外麵就又傳來了內侍的稟報聲:“陛下,禮部王侍郎求見陛下。”


    “就是他兒子!負心薄幸!”中山伯眼中頓時冒起一蹙火來,厲聲道。


    君墨抬起手來揉了揉額角:“請王侍郎進來吧。”


    話音剛落,就瞧見一個穿著官服的男子快步進了殿中,衣衫隱隱還有些淩亂。


    “王侍郎,你好大的膽子啊,來麵見朕,卻如此儀容不整。”君墨眯了眯眼,聲音中透著幾分冷。


    王侍郎“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陛下恕罪,微臣也是逼不得已啊!中山伯帶人來堵了微臣家的門,守在微臣家門口,對著微臣家門潑狗血,見著微臣和微臣的孩子出門,就不停地打罵……微臣如此模樣,俱是被中山伯弄的啊,陛下明鑒!”


    “你兒子和青樓女子私奔,你還跑來退親,讓別人說我女兒閑話,我隻是潑狗血,沒有打死你都算輕的。”


    “你女兒那樣潑辣,在大街上就因為別人碰了她的狗,她就又打又罵的,誰敢娶她為妻?”


    眼瞧著兩人當著君墨的麵就破口大罵起來,君墨忍不住蹙了蹙眉,猛地將手中奏折摔在了禦案上:“都住嘴!”


    兩人頓時噤若寒蟬,規規矩矩跪了,不敢開口。


    “當朕這兒是什麽地方?什麽事都讓朕來給你們決斷?你們沒瞧見?宮門口那麵鼓?你們要朕決斷,去擊鼓去!”


    “雖然你們略過了擊鼓鳴冤這個過程,該遵守的規矩卻是要遵守的。”君墨冷笑一聲:“來人,將中山伯與王侍郎拉下去,一人打二十大板!等著打完板子之後,朕在來給你們斷這樁案子!”


    “不,陛下……”


    中山伯還欲開口,隻是已經有侍衛入內,徑直拉著他們二人下去了。


    君墨眯了眯眼,自打登基之後,經常會有一些人拿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來讓他決斷,之前倒還好,雖然隻是雞毛蒜皮的事情,可是好歹也還和朝政事情有關,他決斷了也就決斷了。


    可如今竟連這樣的官司都鬧到他跟前來了,若是開了這個先例,以後隻怕能夠把他累死。


    不一會兒,侍衛便又拖著中山伯與王侍郎進來了。


    兩人被打了二十大板,衣裳上早已經沾滿了血跡,許是因為痛的,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隻趴在地上不停地喊著痛。


    君墨冷笑了一聲:“中山伯說王侍郎不應該退親,王侍郎說,中山伯的女兒太過潑辣,無人敢娶她為妻。既然如此,朕就給你們想一個折中的法子好了。就讓王侍郎的女兒嫁給中山伯的兒子為妾室就是了。”


    “如此一來,也不算退了親,卻也沒有娶她為妻,兩全其美。朕這就下旨,將此事給你們落到實處。”


    “你們就先迴府,準備著接旨吧。來人,送中山伯與王侍郎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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