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一下子迴過味來,既然刺客知曉她的行蹤,定然是派了人跟蹤她。蘇繡跑來報信的事情,自然也瞞不過他們的眼睛。


    若是那些人意欲刺殺她,蘇繡壞了他們的事情,那些人說不定會惱羞成怒,對蘇繡下手。


    思及此,昭陽的麵色一下子變得煞白起來:“我……我沒考慮周全……”


    蘇遠之沉默著,沒有說話。


    昭陽的手在袖中拽緊,指甲嵌入手心,生疼生疼。卻也知曉,如今說什麽也沒有了用處,隻期盼蘇繡能夠平安無事。


    懷安來去皆是十分迅速,不過半個時辰,便已經迴了府:“蘇繡小姐已經迴了府,隻是受了傷,已經請了大夫,是受的劍傷,不過好在並未傷及性命,將養一段時日便可痊愈。”


    “據蘇繡小姐講,長公主離開之後,她想著還要買布料,就又往一家布莊去,隻是在半道上就遇上了那些刺客。因著先前蘇繡小姐見過那些刺客,一眼就認了出來,見來者不善,連忙拔腿就跑,隻是腳程太慢,卻也受了傷。隨後她一邊跑一邊喊,正好撞見了大理寺卿謝光明。”


    “謝光明身邊的侍從見狀,連忙救下了蘇繡小姐,隨後將蘇繡小姐送迴了府上。”


    昭陽的手緊了緊,卻又鬆了開來。


    那些刺客果真意欲殺了蘇繡泄憤,是她疏忽了,若非遇上了謝光明,今日蘇繡隻怕就迴不去了。


    好在,遇上了謝光明。


    昭陽長長地吐了口氣,猛地坐到了軟榻上。


    蘇遠之看了昭陽一眼,吩咐著懷安:“去找王嬤嬤,從府中庫房中拿一些珍貴的藥材,再選一些東西一同送到蘇府去。”


    懷安應了聲退了下去。


    昭陽抬起眼來,神情仍舊有些茫然:“是我的錯,我當時隻想著那刺客的事情,並未反應過來,險些就害了蘇繡。”


    蘇遠之走到昭陽身邊,抬起手來揉了揉昭陽的頭發,輕聲安慰著:“好在蘇繡並無大礙,我倒是並不覺著你有什麽疏忽,隻是想著,若是蘇繡果真因此出了事,你大抵會自責後悔許久。”


    昭陽笑容帶著幾分苦澀:“好似總有人因我受傷,甚至丟掉性命。”


    “蘇繡今日如此,流蘇亦是如此。”想起流蘇,昭陽便抬頭問道:“倉央此前落腳過的地方可都檢查過了?那琪紫說,倉央識破了流蘇的易容之後,便將流蘇給殺了。可是倉央彼時也在不停地躲藏著,哪有閑暇仔細處置屍首,若果真流蘇已經死了,應當能夠很輕易地找到屍首啊……”


    蘇遠之沉默了一下:“暗衛並沒有找到流蘇的屍體,也興許是那琪紫騙你的,興許倉央壓根沒有殺流蘇呢?”


    昭陽咬了咬唇,輕歎了口氣,心中卻是明白,這樣的可能極小。


    倉央的目的是她,發現自己抓到的人是易容的,隻怕是怒極。且他自然也知道,留著流蘇,興許會暴露自己的行蹤,殺掉自然是最為簡單的解決方式。


    “希望如此吧。”昭陽輕聲歎了口氣。


    蘇遠之見昭陽自責,便轉開了話茬子:“對了,你方才不是說,你叫暗衛抓了幾個刺客來審問嗎?可有什麽結果?”


    昭陽這才稍稍打起精神來迴答著:“都是死士,死也不肯鬆口的。不過暗衛在街上的時候聽到他們交談的時候用的不是楚國話,我最開始是懷疑是北燕人的,可是那些人的體貌特征又不像是北燕國人。所以我猜想,十有八九是南詔國人。”


    蘇遠之挑了挑眉:“即便不是北燕人,也還可能是西蜀國或者東明國人吧?怎麽如此確定是南詔國?”


    昭陽便將先前在宮中發現了死老鼠腿的事情同蘇遠之說了。


    “若是老鼠,那召喚術是南詔國的人才會的,十有八九就是南詔國人。隻是我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南詔國為何會在這個時候來招惹咱們,全然不明白,他們究竟是何目的。”


    蘇遠之沉吟著,神情卻帶著幾分懷疑。


    “如你所言,南詔國人沒有動機,他們如今自顧不暇,這個時候來招惹咱們,就實在是作死了。”


    蘇遠之在屋中踱步:“且此前在公主府中發現的那窩老鼠看起來隻是很偶然的事情,行事手段也並不像是南詔國慣常用的。你忘記了?之前福壽宮中鬧鼠疫是什麽情形?”


    昭陽聽蘇遠之這麽一說,心中也起了疑。


    南詔國召喚老鼠,是為了傳遞消息,甚至傳播鼠疫,且規模不小,老鼠的數目亦是極多的。可是這兩迴發現的,卻都是死老鼠,還是中毒而死的。


    南詔國總不至於召喚老鼠去吃老鼠藥吧?


    如此想來,倒果真處處都是破綻。


    昭陽沉吟了片刻,才開口道:“難不成是有人故布疑局,想要讓我以為是南詔國的手筆,借以掩飾自己真正的身份?”


    昭陽站起身來,在屋中來迴踱步了半晌,經蘇遠之這樣一說,昭陽倒是愈發覺得,最大的可能便是如此了。


    怪不得昭陽總覺著事情有些奇怪。


    “隻是,如今可能對我下手的,除了南詔國便是北燕國了。隻是若是北燕國的話,倉央都已經暴露了,既然已經撕破了臉皮,又何必在故布疑陣,讓我以為是南詔國呢?”


    蘇遠之聽昭陽這麽一說,卻是笑了起來:“所以,你為何覺著,會做這種事情的,除了南詔國,就隻有北燕國了呢?”


    “你是說……”


    昭陽蹙了蹙眉:“不可能是東明國,東明國如今國中隻怕亂成一團,且我們如今與祁諾也算是盟友關係了,應當不會是他們。”


    “你覺得是……西蜀國?”


    昭陽沉吟了片刻,倒是覺著有可能:“西蜀國倒是可能,西蜀國三番四次地在咱們手中吃了敗仗,定然咽不下這口氣,隻是經由幾次大戰,元氣大傷,卻是不敢再明目張膽地來侵犯。因而隻能這樣暗中行事,為了避免咱們發現端倪,借機攻打他們,才佯裝城南詔國的樣子……”


    越想越覺著,應該是這樣。


    “西蜀國……倒真是玩得一手好計謀。”昭陽眸光泛起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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