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因著這一病,倒是一連看了好幾天蘇遠之的冷臉。


    “我可真是可憐,都已經病了,還要受你的冷眼。”昭陽幽幽歎了口氣。


    “嗬。”蘇遠之冷笑:“你不想被這樣對待,你倒是別病啊。”


    “……”昭陽翻了個白眼:“你擔心我心疼我就直說嘛,何必作出這一副冷麵閻王的模樣,嚇唬誰呢?”


    “嗬?擔心你,心疼你?也不知道是誰給你的自信。”蘇遠之繼續冷笑:“我還有正事要處置,你自己打發時間。”


    說罷,又吩咐著一旁的棠梨與墨念:“看著你們主子,不許她看書寫字刺繡,不許她和孩子們玩兒,讓她閉目養神好好休息。”


    “是。”棠梨與墨念忙應了下來。


    蘇遠之出了屋,昭陽在床上不停地翻滾著,終是忍不住坐起了身來:“給我那本閑書來看看。”


    “長公主,蘇丞相方才吩咐過的,長公主不能看書。”


    好像的確是吩咐過,怎麽說的來著?不許她看書寫字刺繡?


    可是她如今在家養病,這些都不能做,那她還能做什麽?


    “你們是我的丫鬟啊?為何這樣聽他的話?”昭陽不滿。


    “長公主,蘇丞相生起氣來實在太可怕了,奴婢們可不敢忤逆蘇丞相的話。”棠梨與墨念低著頭,對昭陽的不滿視而不見。


    昭陽咬了咬唇:“所以你們就敢忤逆我的話了?”


    棠梨低著頭不吭聲,倒是墨念輕咳了一聲:“與蘇丞相比起來,長公主性子溫柔,奴婢們敬重長公主,卻並不覺得長公主可怕而已。”


    反正左右就是不聽她的吩咐就是了。


    “不能看書寫字刺繡,不能和孩子們玩兒是吧?”昭陽站起身來:“那我去外麵走走,他方才沒說不允許我不去外麵走動吧?”


    “蘇丞相的確是沒有說,隻是此前大夫曾經說過,說雖是夏日,早晚時候卻還是有些涼意的,長公主身子尚未痊愈,早晚時候最好不要出門吹了風才是。”棠梨溫順地迴答著。


    “……”早晚時候不能出門,白日裏太陽那麽大,她還不想出門呢!


    昭陽幽幽歎了口氣:“罷了罷了,不出去就不出去了。”


    棠梨與墨念聞言,不約而同地舒了口氣。


    卻又聽到昭陽吩咐著:“去將流蘇給我喚來。”


    墨念下意識地望向棠梨,棠梨仔細思量了一番,蘇丞相倒是並未說長公主不能見流蘇,想來應該無礙的,若是一味地讓長公主什麽也不能做,長公主隻怕是要不高興的。


    如此揣度了一番,棠梨便應了聲,去將流蘇叫了過來。


    昭陽在美人榻上坐著,叫墨念往身後塞了個大迎枕靠著,方望向流蘇:“這兩日我因著生了病,沒有去探望莫央,如今莫央情形如何?”


    倒也並非不能去,生氣也不過是昭陽尋的一個由頭而已。


    她實在是有些不敢去探望莫央了,那日在驛站中瞧見莫央的情形,讓她有些不忍,便下意識地以生病為由來逃避了。


    莫央原本是那樣活潑好動的性子,整日裏嘻嘻哈哈沒心沒肺的樣子,卻總能夠讓人開懷。


    可是經由這麽一樁,隻怕再也尋不迴此前那個莫央了。


    她害怕自己見到莫央,會忍不住情緒失控。


    “莫央公主情緒有些不穩,不願意見外人,一見到生人,特別是男子便會大喊大叫,驚慌失措。好在莫央公主的駙馬爺一直陪在她身邊,莫央公主倒是對駙馬爺已經卸下了心防,如今對駙馬爺極其依賴,一見不到駙馬爺就要發脾氣,隻要有人進屋就會下意識地往駙馬爺身後躲。”


    昭陽聞言,手緊緊抓住軟塌扶手,緊咬著下唇,隻覺得心底有些透不過氣來。


    “不過也好在莫央公主不再防備駙馬爺,隻有駙馬爺與她在的時候,倒是安安靜靜的。可是卻仍舊抗拒別人脫她的衣裳,一碰到她的衣裳,莫央公主便像是發了狂一樣,摔東西打人,有時候還會忍不住弄傷自己。”


    “靜宜留下的那封書信,可交給莫央的駙馬了?”


    流蘇頷首:“已經給了,莫央公主的駙馬爺倒也仔細看了,隻是看過之後卻也並沒有什麽反應,隻叫人將信收了起來。”


    “倒是北燕國那些使臣鬧得尤其厲害,接連幾日都進宮向陛下討要說法。還說,陛下治國不力,讓莫央長公主在楚國管轄之內竟然出了這樣大的事情。”


    “說當初是長公主您親自將王後與小公主接入宮中的,他們會同意,是因為對長公主足夠信任。長公主也答應過,在楚國皇宮之中,王後與小公主不會出事。如今不僅出了事,還俱都丟了性命,讓長公主給個說法。”


    “那些北燕國人全然不聽陛下的解釋,每日都進宮鬧,要是陛下不見,就帶人在宮門口靜坐。還威脅說已經寫信迴北燕國,將這些事都奏報給了北燕國大王,大王定然會為莫央長公主,會為王後和小公主討迴公道的。”


    昭陽緩緩闔上眼,麵上帶著幾分無奈,這樣的情形,早在出事的時候,昭陽便已經料想到,隻是真正擺在眼前的時候,卻仍舊覺著有些無奈。


    “是不是咱們楚國看起來太過好欺負了一些?所以才人人都想要踩一腳?”


    流蘇垂著頭沒有應聲,這樣的問題,她無法迴答。


    昭陽抿著唇,待胸中怒氣平複了一些,才咬了咬唇道:“此前籌謀的那離間計,隻許成功不許失敗。這麽久了,還沒有消息傳迴來,加派人手去辦,不惜一切代價!”


    昭陽剛讓流蘇退了下去,就有小廝上了樓,在門口稟報著:“長公主,北燕國丞相祝長林前來求見長公主……”


    昭陽眼珠子轉了轉:“蘇丞相離府了嗎?”


    “蘇丞相一刻鍾之前出了府。”外麵的小廝應著。


    昭陽眼睛一亮,站起身來:“叫人將祝長林帶到花廳候著,我見。”


    墨念與棠梨聞言,連忙道:“長公主,蘇丞相說……”


    “嗯,我知道了,他說不許看書寫字繡花,不能和孩子們玩兒,早晚不能出去,免得吹了風。可現在天光大亮,已經不是早晚了啊。而且我就去見個人而已,無礙的。”說罷,就吩咐著丫鬟們給她穿衣梳妝。


    墨念與棠梨對視一眼,滿臉無奈,卻也隻得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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