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卯時,昭陽就帶著丫鬟和侍從出了門,馬車早已經準備妥當,齊王和齊王妃帶著楚淩幾兄弟都在府門口等著了。


    昭陽笑著迎了上去,目光落在齊王妃的身上,眼中滿是關切:“嬸嬸身子可好些了?”


    齊王妃的臉色仍舊有些病態的蒼白,聽昭陽這樣一問,輕輕笑了笑:“倒是稍稍好些了,隻是仍舊覺著全身酸軟無力的。”


    昭陽連忙扶著齊王妃的手:“嬸嬸身子不舒服就莫要出來了,這一大早的,外麵仍舊有些涼,還有風,嬸嬸這病可吹不得風的。”


    “哪有這樣嬌弱?”齊王妃笑了起來:“你才是應當好生照顧好自己,等我們一家迴到渭城的時候,隻怕你應當已經生了,到時候我再去看望你。”


    “那我就等著嬸嬸了。”


    昭陽說完,目光在楚淩幾個弟兄身上掃了一圈,卻是比那日接風宴上少了一人,昭陽便又轉過了頭望向齊王妃:“三堂弟身子還未好?”


    聽昭陽提起此事,齊王妃臉上的笑容便迅速的暗淡了下去,臉上亦是帶著幾分擔憂:“是啊,反反複複地發熱,昨天白天分明都已經退了下去的,可是晚上卻又發起熱來,且比之前都要兇猛一些,昨夜鬧騰了一夜,剛剛才睡了過去。”


    昭陽聞言,眼中亦是有些擔憂:“三堂弟病得這樣厲害?不是已經看了大夫了嗎?”


    齊王妃眼中憂慮愈盛:“看是看了,藥也喝了,可這就是怎麽都好不起來啊。我真怕他給燒壞了,想著今日若還這樣反複,就再另想其它法子了。”


    昭陽點了點頭:“三堂弟身子不好,嬸嬸也還病著,就不必送了。”


    說完,又同齊王道了別,才轉身上了馬車。


    昭陽掀開馬車車簾,朝著眾人揮了揮手,馬車便動了起來。


    待馬車轉了個彎,已經瞧不見齊府了,昭陽才將馬車車簾放了下來,轉過頭望向姒兒:“可都安排好了?”


    姒兒應了聲:“妥當了。”


    昭陽點了點頭,複又壓低了聲音道:“齊王說我身邊暗衛不夠,不放心,在我身邊安插了不少的人,光是明麵上的,就有護衛一百,興許暗裏還有,你可都與葉修明說清楚了?到時候,可不能讓這些護衛壞了我的事。”


    姒兒連連頷首:“公主放心便是。”


    昭陽籲了口氣,輕聲道:“昨夜折騰了大半夜,兩個時辰都未睡到,我有些困,先小憩會兒,到了地方你再叫我就是。”


    姒兒應了聲,侍候著昭陽睡下了,又拉了薄被來給昭陽蓋了,便靜靜地坐在了一旁。


    馬車走了半個多時辰,才到了城門口,因著昭陽的身份,城門口的守城官兵倒也並未怎麽為難,出了城,太陽便漸漸升了起來,馬車中也開始熱了起來。


    姒兒見昭陽額上已經開始滲出細細密密地汗珠,便將昭陽身上的薄被給掀了開來,取了扇子來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


    又走了兩個時辰左右,便到了出城之後的第一個驛站,馬車停了下來,姒兒喚了昭陽幾聲,昭陽睜開眼來,有些迷茫地打量這周圍,方醒過神來。


    “到了?”昭陽輕聲問著。


    姒兒點了點頭,笑著應著:“已經到驛站了,今日的太陽毒辣,公主在驛站中睡上一覺,等著太陽落了山,咱們再趕路好了。”


    姒兒扶著昭陽下了馬車,從渭城一路跟來的侍衛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趕路方式,都在收拾整理東西往驛站中搬,棠梨和墨念取了昭陽慣用的東西跟在一旁。


    昭陽迴過頭來看了眼馬車後麵浩浩蕩蕩跟著的百來號人馬,笑著對坐在最前麵馬上的男子道:“你應當是齊王叔派來保護我的這些人的統領吧?”


    那男子連忙翻身從馬上躍了下來,拱了拱手:“公主喚屬下孫乾就是。”


    “孫乾。”昭陽頷首:“太陽太大,我身子不怎麽好,所以白日裏太陽大起來之後就不怎麽趕路了,咱們現在驛站休息半日,等著太陽落了山吃了晚飯才接著動身,晚上便不再停下來歇腳了。你與你的兄弟們說一聲吧,讓他們抓緊時間好好休整。”


    孫乾連忙應了下來,揮了揮手,後麵那百來號人馬便都從馬上下來了。


    昭陽看了一眼,就轉身進了驛站。


    驛站中早已經備好了午飯,昭陽在桌子旁坐了下來,接過墨念遞過來的碗筷,才輕聲道:“去瞧瞧齊王叔派過來的那些侍衛可都吃上東西了,畢竟是要保護咱們一路的,咱們可不能虧待了他們。”


    “是。”墨念應著,退了下去。


    不一會兒便又迴來了:“公主,都已經吃上東西了。”


    昭陽這才放下心來,吃了些東西,便躺到了榻上休息。


    沒過多久,就聽見外麵有人壓低了聲音在喊姒兒,昭陽睜開眼來,就聽見有低低地說話聲。不多時,姒兒便走了進來,見昭陽已經醒了過來,連忙上前道:“公主,都妥帖了。”


    昭陽頷首:“多久能醒?”


    “葉修明給的是最好的蒙汗藥,說的是至少要睡上十個時辰。”姒兒應著。


    昭陽點了點頭,十個時辰,可以夠他們做許多的事情了。


    “濱州那邊可有什麽消息傳來?”昭陽又開口問道。


    “有,說是咱們出城之後,齊王爺也命人備了馬車,說是送重病的三公子去求醫。好像說的是離濱州城不遠的紀南鎮上有一個醫術極好的神醫,三公子似乎已經燒得昏迷了過去,齊王妃哭得厲害,也跟著一同去了。齊王爺倒是留在了濱州,還去了城守衙門。”姒兒道。


    送三公子求醫?


    昭陽微微眯了眯眼,齊王府上,所有的公子之中,唯有三公子的年歲與君墨相近。果然如她所料,君墨就在齊府之中,昨日暗衛說楚淩帶了大夫去給齊王妃看了診之後,便又去給三公子看了病,昭陽便心生了懷疑。


    下午見著齊王妃的時候,齊王妃臉色倒的確十分蒼白,可是連外袍都沒有穿,頭發都沒有打理的齊王妃,身上卻有一股極其重的脂粉味。


    昭陽一聞就知齊王妃的臉色是用脂粉故意為之。


    再一想早上她提出要去看齊王妃的時候,楚淩的神情,昭陽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齊王妃生病是假,大夫是去看三公子的。


    可若是給三公子看病,楚淩壓根不必那樣遮遮掩掩,還扯出齊王妃來做擋箭牌。


    唯有一種可能,那便是楚淩不想讓昭陽見到那位三堂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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