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遠之抬起了眸子,對著昭陽笑了笑,又拍了拍昭陽的手。


    昭陽看著蘇遠之的模樣,便迴過了神來,明安先前曾經說過,蘇遠之會想方設法地將那暖玉換掉,看蘇遠之的神情,似乎是已經成功了?


    昭陽心中稍稍安定了幾分,漸漸平靜下來。


    楚帝的目光在殿上眾人身上緩緩掃過,半晌,才開了口:“朕之所以傳召你們來,是因為你們在前幾日都曾經去找過鄭從容,鄭從容死得太過蹊蹺,朕不得不懷疑。因而,才命人將你們找了過來,趁著仵作還未驗完屍體,你們先來說說,你們去找鄭從容,都是為了什麽?”


    你們……


    昭陽挑了挑眉,目光落在殿上眾人的身上。


    父皇說的是你們,除了她,還有誰?


    德妃倒是先站了出來,看了一眼昭陽,才收迴了目光:“臣妾先說吧。”


    德妃低垂著眉眼:“臣妾是約摸五六日前,瞧著天氣不錯,就命人熬了一些湯,想要送到養心殿給陛下喝的,可是送到養心殿,才知曉陛下不在。臣妾想要問殿門口值守的內侍陛下去了何處,可覺著問陛下的去處似乎有些不好,想著鄭總管一直在陛下身邊服侍著,就問了內侍,鄭總管去了何處。內侍說,鄭總管病了有些日子了,在院子裏歇息。”


    德妃略略抬了抬眸子,聲音愈發溫婉了幾分:“臣妾聽聞鄭總管病了,想著怕是見不著陛下了,那湯殿中還剩了不少,端迴去也是浪費,鄭總管病了,怕是因為太過操勞的緣故,不如將湯給鄭總管送過去。因而,臣妾就去了鄭總管住的那院子。”


    “臣妾去的時候,鄭總管就在院子裏同院子裏打掃的內侍說話,臣妾將湯送給了鄭總管就離開了,並未停留太久。後來,就再也沒有見過鄭總管了。”德妃低聲道。


    楚帝目光落在德妃的身上,不喜不怒,隻揮了揮手,讓德妃退了下去。


    德妃剛一退下,君墨就道:“我是在父皇身邊的時候見著鄭總管的,並未單獨見過,父皇一直都在的。”


    君墨說完,就低下了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昭陽心中舒了口氣,既然君墨見鄭從容的時候,父皇一直都在,此事無論如何也扯不到君墨的頭上,這樣一來,她便放心了。


    而後,沐王又開了口:“兒臣是前日入宮給皇祖母請安,用了午膳陪著皇祖母在禦花園中散步的時候遇見了鄭總管。皇祖母就叫了鄭總管過來,詢問鄭總管的病怎樣了,兒臣亦是那個時候才知曉鄭總管生病了的,也跟著關切了兩句。鄭總管隻說,年紀大了,這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還沒怎麽好利索。”


    “皇祖母聞言,就責備了兩句,說鄭總管說什麽年紀大了的渾話,他身子硬朗著,不過是著涼而已,犯得著這樣悲切嗎?而後又囑咐鄭總管好生迴去將養著,不要老操一些無關緊要的心,閑來無事多走動走動,病自然就好得快些。鄭總管附和著應了聲,就告辭離去了。”


    昭陽挑了挑眉,倒似乎隻剩下她了。


    昭陽笑了起來,屈膝行了個禮:“昭陽是因著上迴入宮,父皇過來的時候,聽父皇說起鄭總管病了。昭陽便心想著,鄭總管一直在父皇身邊服侍著,對昭陽素來也不錯,像是昭陽的一個長輩,這長輩生了病我這做晚輩的合該去瞧瞧的。可是因著那日進宮匆忙,也沒有料到會有那麽一事,也沒有帶什麽東西,就從母後宮裏求了一塊暖玉,想著暖玉對身子好,就送了過去。”


    “送過去的時候,院子裏有兩個內侍在打掃院子,我問鄭總管在不在,鄭總管就從屋裏走了出來。我與他閑敘了兩句,要將暖玉送給他。鄭總管推辭了一番,卻也被逼無奈收下了,害怕過了病氣給我,讓我將暖玉交給丫鬟遞給他的。送了暖玉之後,昭陽就離開了。後來沒有再進宮過,也沒有再見到過鄭總管。”


    楚帝頷首,隻靜靜地聽完了,並沒有開口。


    楚帝不說話,殿中便是安靜一片,誰也不敢出聲,安靜得有些壓抑。


    太後一直坐在椅子上,手中撚著佛珠,半合著眼,許是覺著殿中太過安靜,方開口道:“前日哀家見著鄭從容的時候,倒還覺著他除了臉色差了一些,聲音啞了一些之外,精神還不錯。怎麽也沒想到,不過兩日功夫,這人就沒了。此事實在是蹊蹺,十有八九,是有人做了手腳的。”


    楚帝抬起眼看了太後一眼,並未接話。


    “鄭從容在這宮中服侍了幾十年,什麽手段,什麽彎彎繞繞的東西沒見過。這能夠禍害到他的手段,怕是不簡單呐……”


    楚帝聞言,冷冷笑道:“是啊,不簡單。”


    便又沒有了聲音。


    外麵果真開始下起雨來,天色愈發暗沉了幾分。


    等了許久,昭陽都覺著腿腳有些發麻了,終是見著侍衛帶了仵作匆忙入了殿。


    楚帝猛地抬起眼來:“怎麽樣了?可查出鄭從容的死因了?”


    聲音亦滿是急切。


    仵作連忙道:“微臣仔細查看了鄭總管的屍首,覺著他的心口和喉嚨處有些發硬。便擅作主張,將鄭總管的屍體劃開了來查看,終是發現了鄭總管的死因。”


    聽見仵作說他將鄭從容的屍首劃開了,楚帝的臉色有些發青,似乎十分不悅。隻是聽他說已經找到死因,楚帝便又迫不及待地問道:“什麽原因?鄭從容為什麽突然暴斃的?”


    仵作從袖中取出了一個白瓷盒子:“蠱蟲。”


    “微臣在鄭總管的嗓子和心髒初,發現了蠱蟲。鄭總管頸部的血管,和心髒,已經被蠱蟲吞噬,十分駭人。”


    興許也是第一迴見著那樣的情形,仵作的臉色亦是有些發白。


    “蠱蟲?”楚帝渾身一震,眼中滿是難以置信之色。


    蘇遠之早已經派明安同昭陽打過招唿,昭陽倒也並不覺著詫異,隻是聽仵作說,鄭從容的血管和心髒都已經被蠱蟲吞噬掉,心中仍舊有些發緊。


    再一抬頭,卻見殿中除了父皇、母後,還有君墨三人之外。其他人的眼中,都並未有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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