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常在可否告訴我,為何你不選擇最有可能救你的太後娘娘,卻偏生先是跑來求了已經出嫁的我,又買通了外廚房的宮女,去給你抓砒霜來?”昭陽轉過眸子望向柳雅晴。


    柳雅晴咬了咬唇,眼中閃過一抹慌亂之色:“賤妾,賤妾當時並未想到那麽多……”


    “都抓砒霜了還未想那麽多?”昭陽樂不可支地笑了起來,半晌才止住笑意:“這是第一個問題,第二個問題卻並非是問雅常在的。父皇說,那宮女招供,母後給了她不少打賞,讓她對雅常在下毒。”


    昭陽笑了笑:“既然母後收買了那宮女,那宮女為何那樣經不起問,雅常在尚未醒過來,那宮女卻就率先將母後供認了出來?這實在是不合邏輯啊,特別是在這後宮之中。”


    楚帝盯著昭陽:“哦?為何這樣說?”


    昭陽笑了起來:“這向宮中嬪妃下毒的事情,可不是什麽輕鬆的罪名。說句難聽的實話,若是昭陽要向雅常在下毒,定然不會讓那下毒的宮女有開口指認昭陽的可能,母後在這宮中這麽多年,母後隻怕不會知道這樣的道理。”


    楚帝沉吟了片刻,目光在屋中掃了一圈:“你說的不無道理,隻是那宮女手中的那些本應屬於皇後的珠釵首飾又是怎麽迴事?”


    昭陽便知楚帝要問這個,嘴角一抿,又笑了:“此事就更奇怪了,若是打賞,直接用到處都有的金葉子金元寶不是更好?為何非要用專屬於母後才有的首飾?這不是自個兒給自個兒找麻煩嗎?母後是後宮之主,每月按例送到母後宮中的首飾多不勝數,隻怕連母後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偶爾打賞下人,亦或者被有些手腳不幹淨地宮人拿走了,也不過是尋常事。”


    “公主口才真是好厲害,三言兩語,便將人證物證都給辯駁得一幹二淨。”柳雅晴咬了咬唇,眼中帶著幾分不甘。


    昭陽也不反駁,麵上仍舊帶著四五分的笑意:“其實我的問題還蠻多的。”


    “其一,我聽聞,雅常在自從到了這宜蘭院之後,被宮中的下人欺負,平日裏的吃穿都被宮人貪墨,上頓不接下頓的,正因為如此,那宮女才從池塘裏麵撈了魚來給雅常在吃,若母後真的有心針對你,那宮女又是母後的人,何必還要撈魚給你吃,讓你餓死了豈不更好?餓死了,到時候頂多追究那些貪墨了你吃食的宮女,母後頂多就是一個管束不嚴的罪名。”


    “其二,那宮女說,你生病有些咳嗽,卻是連太醫都請不著,既然請不到太醫,後來又是如何知曉自己中毒了的呢?”


    柳雅晴漸漸有些著急了起來,忙不迭地道:“賤妾那段時日,覺著自己的身子有些不對勁,心中起了疑心,便拿了銀簪子來將自己的胳膊割了一條口子,那銀簪子一碰到賤妾的血,一下子就發黑了,賤妾才知曉自己中了毒。”


    說完,就連忙開口指責昭陽:“賤妾也不相信皇後娘娘對賤妾下毒,隻是人證物證俱在,賤妾也不得不信。公主一直不過是在為皇後娘娘狡辯,並未拿出什麽真實的證據來,沒有證據,又如何說服陛下和賤妾。”


    “哦?原來如此。”昭陽笑了起來:“要人證物證麽?我且問你,那日你來韶華殿外找我,你再與父皇說一遍,所為何事?”


    柳雅晴自是不可能打自己的臉,想也不想地道:“賤妾發現有人下毒還賤妾,卻又因為求見皇後娘娘不成,聽聞昭陽公主入宮,打探到昭陽公主去了韶華殿,這才前去求昭陽公主救賤妾的性命。”


    昭陽眼中光芒一閃:“那日我們說話的亭子周圍也有不少的宮人,人來人往地,未必沒有人聽見咱們在說什麽,父皇倒是可以派人去查一查。”


    楚帝望向昭陽,眼中帶著遲疑,沉吟了片刻,才揮了揮手讓鄭從容派人去查。


    柳雅晴亦是定定地看著昭陽,眼中隱隱帶著幾分懷疑之色:“昭陽公主莫不是派人去買通了宮人不成?”


    昭陽卻隻是笑而不語。


    去查探這些事情也須得些時候,昭陽扶著皇後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安安靜靜地等著。


    “雅常在昨日重度昏迷,一直到現在才醒來,未曾進食,隻怕是身子虛弱得厲害,讓人去禦膳房拿些粥和飯菜過來吧。”


    皇後說著,麵色沉靜,隻是話剛說完,卻又頓了頓,歎了口氣:“此事還是陛下囑咐人去吧,不然若是出了什麽事,怪罪到臣妾身上來,臣妾可擔當不起。”


    楚帝聞言,看了皇後一眼,又叫了侯在門口的內侍去禦膳房取些清粥。


    內侍取了粥來,柳雅晴自個兒端著粥喝了,臉色倒是稍稍好看了一些。


    鄭從容推門從外麵走了進來,手中卻是提著一個鳥籠子,籠子中裝著一隻鸚鵡。


    “讓你去詢問韶華殿附近的宮人,你怎麽還拿了一隻鸚鵡迴來了?”楚帝蹙著眉頭問著。


    鄭從容笑了笑:“老奴讓人詢問了一圈,倒是有許多人說瞧見了那日雅常在和昭陽公主一同在那亭子裏的情形,可是卻沒有人聽見她們二人交談的內容。”


    昭陽瞧見,柳雅晴聽聞了鄭從容的話,暗自鬆了口氣,神情略略放鬆了一些。


    鄭從容的話,卻還沒有說完。


    “不過,老奴倒是在那亭子裏麵,發現了這個。”鄭從容笑眯眯地將那鸚鵡籠子舉了起來。


    “一隻鳥兒,有什麽用?”楚帝目光落在那鸚鵡的身上,神情淡淡地,似乎有些不以為意。


    話音剛落,那鸚鵡卻是轉過了身來:“一隻鳥兒,有什麽用?有什麽用?”


    卻是學起了楚帝的話來,那聲音語調,幾乎一模一樣。


    楚帝見狀,笑了起來:“倒是一隻有靈性的畜生。”


    正說著,那鸚鵡又開了口:“賤妾願意投入公主麾下,為公主做事,求公主救賤妾一命。”


    昭陽瞧見,此話一出,柳雅晴的臉色,猛地變了。


    “賤妾手中握著許多太後那你和德妃的罪證,罪證,隻要昭陽公主救賤妾一命,賤妾定然將手中的這些東西全部交出來,交出來。”


    “德妃娘娘想要殺了賤妾,殺了賤妾。”


    那鸚鵡的話全無章法,卻是讓屋中的幾人,幾乎都變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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