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遠之迴到驚梅園便吃了一驚,有些詫異地望著全然變了模樣的院子:“這是遭了賊了?”


    姒兒正在同那劉嬤嬤說話,聽聞蘇遠之這樣一問,亦是忍不住笑了起來,連忙道:“公主有了身孕,諸事都需要注意。奴婢們沒什麽經驗,公主就讓奴婢去齊嬪娘娘那裏請了一個擅長侍候有孕之人的嬤嬤過來。嬤嬤說,這院子裏有許多東西平日裏擺放著倒是無礙,隻是於有孕之人卻是有些損害的,就讓奴婢們都先行搬走了。”


    姒兒的話音一落,那劉嬤嬤就上前同蘇遠之見了禮:“奴婢拜見蘇丞相。”


    蘇遠之的目光在劉嬤嬤身上淡淡地掃了一圈,方點了點頭應道:“既然是公主命人請來的,就留著吧,好生侍候公主就是,若是公主有什麽不妥當,唯你是問。”


    蘇遠之本就惡名在外,劉嬤嬤聞言,身子微微一顫,忙應了下來:“是,奴婢定會盡心盡力侍候好公主的。”


    蘇遠之點了點頭,推了輪椅正要往裏屋走,卻被那劉嬤嬤給叫住了:“丞相大人請留步。”


    蘇遠之轉過頭來望向劉嬤嬤,卻見那劉嬤嬤快步上前,微微低著頭,目光落在自己的裙裾之上,聲音卻是十分的沉穩:“丞相大人身上配有香囊,公主如今有孕在身,香囊會對腹中孩子有所妨害,丞相大人還是先將香囊摘了再入屋吧。”


    蘇遠之低下頭看了眼自己腰間帶著的青色錦囊,那還是尚未成親之前,昭陽繡給她的。此前他總是在那裏麵放置一些栗子糕,見著昭陽的時候順手給她一塊。後來成親之後,府中時時都備著栗子糕,便不太用得著了,他就拿來做了香囊。


    蘇遠之將那錦囊摘了下來,將裏麵的香草都一一倒了出來,複又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才將錦囊遞給了姒兒:“將這錦囊洗一洗,晾幹之後再給我。”


    言罷就自個兒滾著輪椅入了裏屋。


    姒兒目光落在手中那錦囊上,倒是有些納罕:“這錦囊莫非是有特別的含義?相爺似乎格外的看重。”


    隻是翻看的時候瞧見那錦囊上繡著的梅花,卻是一怔:“咦,這梅花,倒似乎是出自公主之手?”


    心中頓時就明白了過來:“難怪相爺舍不得呢,原來是公主送的。”


    說完,又望向劉嬤嬤,眼中帶了幾分崇拜:“嬤嬤你初來乍到,竟然就敢叫相爺留步,實在是叫我佩服得緊啊……”


    即便是昭陽與蘇遠之成親已經有些時日,姒兒亦是明白了過來,蘇遠之並不像自己此前想象中那樣可怕,對公主亦是極好。可是相爺不在公主麵前的時候,總是板著臉,瞧著可怕極了。因而每次公主不在的時候,姒兒都壓根不怎麽敢同蘇遠之說話。


    劉嬤嬤聞言,低下頭笑了笑,眼角微微有些皺紋:“我不過是為了公主好,聽聞相爺極其寵愛公主,定然不會與我為難。”


    “那倒也是。”姒兒笑了起來,拿著那錦囊同劉嬤嬤出了門,一麵囑咐著:“相爺和公主在房中的時候,無需我們侍候著,若是主子有需要,自會傳喚我們。”


    劉嬤嬤點了點頭,暗自記了下來,雖然她並非要長久地在這兩位主子身邊侍候,可是記下兩位主子的喜好卻是十分必要的。


    蘇遠之入了屋中,就瞧見昭陽躺在床上,手中還拿著一本書。蘇遠之走到床邊,目光落在那書上,不過是一本講述楚國各地風土人情的閑書罷了,昭陽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的。


    蘇遠之伸手將書從昭陽的手中抽走了,昭陽抬起眼來瞪向蘇遠之:“迴來了?你幹嘛拿我書啊?”


    “莫要躺著看書,對眼睛不好的。”蘇遠之神色淡淡地應著。


    昭陽聞言,長長地歎了口氣:“整日在床上躺著也無趣,若是連書都不能看了,隻怕這樣躺下去,遲早得悶壞。”


    蘇遠之笑了笑:“那我去請一位說書先生來,或者請一些彈琴唱小曲的,唱戲的也成。就在屋中給你說,給你唱,你隻需躺著聽就是了。不過請外人來,總歸是有些不放心,要不這樣,你說你想要看哪本書,我就在你床邊讀,也就算看了。我不在的時候,再讓其他人代勞便是。”


    蘇遠之說風就是雨的,從書架上搬了一大堆書下來,目光灼灼地望著昭陽:“你想看哪本?”


    昭陽見狀,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人,也未免太過小題大做了一些。隻是昭陽卻覺著,他這副模樣,愈發顯得有趣了一些。


    心中想著,就笑著道:“我方才的書還沒有看完呢,我就要看那本。”


    蘇遠之應了一聲,將方才從昭陽手中拿出來的書拿了過來,倒應該還是昭陽先前看過的那一頁,蘇遠之輕咳了一聲,倒果真開始為昭陽讀起書來。


    約摸讀了一盞茶的時間,昭陽便叫了停:“讀了這麽久了,嗓子就不覺著累?先去喝杯茶吧,我也不看書了,你同我說說,方才父皇找你去做什麽?可是為了衢州一事?”


    她倒是還惦記著衢州的事情,心中想著,如今這幅情形,父皇應當不會再讓他去衢州了吧。


    蘇遠之搖了搖頭:“衢州一事須得等沐王來了之後在做商議,陛下詢問的,是紅珠之事。”


    “紅珠?”昭陽倒是愣了愣:“父皇日理萬機,我以為父皇早已經忘記紅珠這麽一個小小的人物了。”


    蘇遠之笑了起來:“此前為了幫你處置柳雅晴,我讓人寫了那供詞,拉了紅珠的手按了手印。其中除了說柳雅晴指使紅珠去勾引太子殿下之外,倒還有一件事情。”


    “還有一件事情?”昭陽喃喃重複著蘇遠之的話,卻是想了起來,那日父皇拿了那口供,還說除了那些之外,紅珠還招供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隻是尚待他查明之後再細細與柳雅晴清算。昭陽那時候隻關心父皇對柳雅晴的處置,倒是並未將那句話放在心上,如今聽蘇遠之所言,倒似乎那句話才是重點一樣。


    蘇遠之點了點頭,笑了起來:“另外一件事情,卻是不止和柳雅晴,還同沐王有關,同太後娘娘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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