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墨聞言,似是恍然大悟一般,連連點頭道:“對對對,街上的確是沒有乞丐的。我先撤了,等會兒父皇問起,我就將這些話說與父皇聽就是了。”


    昭陽見他一副火急火燎地模樣,有些奇怪:“你不是想讓丞相同你出出主意嗎?丞相話都不曾說,你就這樣著急要離開?”


    君墨轉頭應道:“父皇問起的時候我說這些就已經夠了,既能夠顯得我用心觀察了,可是卻又不那麽引人注目。姐夫常說,許多事情要適可而止。若是我再問了姐夫的意見,他的話到時候定然會左右我原本的想法,父皇對姐夫那樣熟悉,一聽就知道是出自誰的口了,萬一反而惹得父皇厭棄就不好了。”


    說完就笑嘻嘻地同兩人揮了揮手,跳下了馬車。


    昭陽心中想著君墨的話,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君墨如今也知曉適可而止了,多謝丞相教導了。”


    蘇遠之笑了笑,眼中帶著幾分得意,麵上卻一副溫和模樣:“今日走了那麽半日,方才瞧你上下馬車都不那麽利索了,可是腿酸?要不要我幫你揉捏揉捏?”


    昭陽瞪了蘇遠之一眼:“算了,豈敢勞煩丞相,迴行宮之後,我讓姒兒來捏一捏就好。”


    心中卻想著,他那樣表麵正經,實則整日裏滿腦子花花腸子的人,這所謂的按摩,早已經有了前車之鑒。父皇的馬車就在前麵,豈可讓他胡來?


    蘇遠之見昭陽對他避之不及的模樣,笑容愈發張狂了幾分:“我正經想要為你揉揉腿腳的時候,你卻不樂意了,可莫要後悔。”


    昭陽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不會後悔,不會後悔,丞相放心便是。”


    見蘇遠之一臉遺憾模樣,昭陽隻覺著臉有些燒,連忙岔開了話茬子:“那山崖塌陷之事,最近幾日我也仔細想了想,覺著若是要查,怕是隻能從炸藥查起。雖說因著下雨,那山崖本就泥土鬆軟,因而用不著太多的炸藥,可是畢竟那麽大一片塌陷,怕也不會少。那些炸藥是從何處而來,又是如何被帶入了狩獵的那林子裏的?”


    “父皇狩獵的林子本是皇家圍場,即便是父皇並未在行宮之中,也有侍衛把守,定期巡邏。你此前說多半是禦林軍中的細作趁著父皇來之前查探林子的時候悄悄埋進去的,可是即便是禦林軍,要將炸藥帶進林子怕也不易。”昭陽蹙著眉頭,此事是她一直不甚明白的。


    蘇遠之知曉昭陽是刻意在岔開話,卻也並不揭穿,笑了笑道:“嗯,你說的絲毫沒錯,這的確是最先應當查探的,我已經派人再查了。炸藥本是禁品,無法購買,來源無非兩種,軍隊之中和民間黑火。”


    “軍隊所用的炸藥都詳細記錄在案,哪個軍隊,有炸藥多少,都用在了何處。陛下定下行宮之行的時日並不久,在此期間,並無任何軍隊使用過炸藥。”


    蘇遠之一說起正事來,整個人的神情都是淡淡地,卻帶著幾分嚴肅,讓昭陽忍不住看了又看。


    “你若是再這樣盯著我瞧,我可不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麽。”蘇遠之的聲音突然染上了幾分戲謔。


    昭陽忙迴過神來,輕咳了一聲,轉開了眸子:“那你的意思是,是黑火?”


    蘇遠之點了點頭:“黑火素來屢禁不止,但是官道上查得極嚴,想要運黑火幾乎不太可能,黑火素來走水路,水路有漕幫相互,若是還有官府庇護,就容易了許多。黑火素來用作兩處,一是煙花爆竹的製作,二是一些道門中人煉丹所用。”


    昭陽蹙了蹙眉:“臨近年關,煙花爆竹的需求量極大,這黑火隻怕往來不少,這樣一來,豈不是難以查清去路?”


    “倒也不是太難。”蘇遠之低下頭,倒了杯茶:“所有的黑火都需要經過漕幫,來路去途漕幫那裏皆有最詳細的記載,我與漕幫現今的幫主倒是有幾分交情,前幾日已經修書給了他,請他幫個忙,最近兩月的清單捎給我一份,應當很快就會有迴音了。”


    昭陽張了張嘴,臉上是毫不掩飾地詫異:“你與漕幫?”


    蘇遠之笑了起來,點了點頭道:“不都說黑白通吃黑白通吃麽?我雖然為官,可是想要官運亨通,自然也得用些不光彩的手段的,不然如何能夠穩坐丞相之位這麽多年?且陛下時常派我調查一些朝中官員之間見不得人的勾當,那些官員既然敢那樣做,自然是將頭懸在褲腰帶上的了,為了保命,莫說一個丞相,恐怕就是謀反弑君的勾當也做得出來,我要是不同那些幫派打好關係,隻怕墳頭的草都已經好幾米高了。”


    昭陽瞪了蘇遠之一眼,哼了一聲道:“說什麽胡話?”


    心中卻又想起此前未真正認識他之前的那些傳言,說他極為暴戾,結下的仇家不少,每日裏想要取他性命的人更是多如過江之鯽。此前她也見過,那些肆無忌憚在夜裏意圖闖進相府行刺的刺客,對他所言倒也多了幾分理解。


    自打昭陽重生之後,對許多事情都有了新的理解,更是覺著,他應該那樣做的,隻要好好的活著,用些手段又如何。且蘇遠之也並未借由那些勢力做什麽出格的事情,又有何妨?


    “說起來,此前我總聽說,相府裏夜夜不得安寧,為何我入了相府這些時日倒是並未覺著?”昭陽有些好奇地望著蘇遠之。


    蘇遠之笑了起來:“自然是因為,此前我覺著,左右也閑來無事,與那些人玩一玩也算個樂子。可是後來成親之後,找到了更適合我消遣的樂子,便沒有了耐心同他們周旋。亦害怕那些不自量力的跳蚤影響到了娘子的好眠,當然不能讓他們再有機會出現了。”


    昭陽愣了愣,抬起腳便朝著蘇遠之踹了過去:“我總是覺著,遲早有一天,我會將你這張嘴給撕爛。”


    蘇遠之低下頭吃吃笑了起來:“我這張嘴說了說這些胡話,還有更重要的用處,娘子可千萬莫要撕爛了。”


    “什麽更重要的用處?”昭陽瞪著蘇遠之,冷哼了一聲。


    蘇遠之眼中閃過一道如狐狸一般的狡黠目光:“嗯,晚上我再用行動告訴娘子,這嘴還有什麽用處,如何?”


    昭陽腦中突然閃過一些綺麗的畫麵,耳根子一下子就燒了起來,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蘇遠之……”


    手抬起起來朝著蘇遠之落了下去,卻被蘇遠之伸手給抓住了,蘇遠之一拉,昭陽一個不備,就落入了他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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