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公主這是何意?”孫尚誌麵色鐵青,目光中帶著寒意:“莫非是懷疑本將軍不成?”


    昭陽尚未迴答,楚帝猛地一拍桌子,臉色亦是冷了下來,有人當著他的麵尚且還想要動匕首殺人滅口,就是在蔑視皇權了。


    “今日的鬥獸大會是孫尚誌你號召並且一手操持的,出了這樣的事情,自是有不可否認的責任,來人,將孫將軍帶下去,讓孫將軍好生反思反思。”楚帝的聲音帶著讓人心生懼意的威嚴,那是帝王之威。


    孫尚誌聞言,臉色更是青白交加,半晌,才跟著已經到了跟前的侍衛下了城樓。


    楚帝才抬起眼來望向一團亂的城樓之上,淡淡地道:“將這些人帶到禦乾殿。”


    這麽一出好戲,昭陽自是不願意放過的,索性親自推了蘇遠之的輪椅,往禦乾殿去。


    到了禦乾殿,楚帝又吩咐了人奉上筆墨紙硯,命那些人寫下口供呈於禦前。


    不多時,眾人就已經寫好了,鄭從容命人收了起來,遞呈給了楚帝。


    楚帝一一看了,麵色卻愈發的不好了起來,尚未看完,便猛地拍了拍龍椅的扶手,額上青筋暴起,滿臉怒容:“混賬!簡直混賬!”


    殿上眾人不知楚帝口中罵的是誰,俱是戰戰兢兢地跪倒在地,大氣不敢出。


    沐王跪在昭陽的前麵,昭陽瞧見沐王的手握得死緊。


    “父皇,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隻是兒臣覺著,今日之事實在是蹊蹺得很。”沐王的聲音從昭陽身前傳來,昭陽微微勾了勾嘴角,楚臨沐到底還是年輕氣盛了一些,如今父皇正在氣頭上,他說這樣的話,豈不是火上澆油?


    果然,楚帝冷笑了一聲,望向楚臨沐,手猛地一揮,那些紙便如雪花一樣地飄散而下,伴隨著楚帝冷峭的聲音:“蹊蹺?這二十多人中,有楚國將士,有西蜀國戰俘,他們皆被孫尚誌灌了啞藥,總不至於互相串通吧?你知不知道孫尚誌究竟做了什麽事?”


    楚帝問完這個問題,卻突然冷笑了起來:“你與孫尚誌素來親近,自然是知道的,說不定,還就是你指使的!”


    楚臨沐聞言,唿吸便有些亂了,連忙辯駁道:“兒臣……”


    楚帝卻並不給他說完話的機會,聲音愈發大了幾分:“這些人呈上來的這些紙上,告訴了朕一件駭人聽聞的事情,西蜀國從頭到尾,隻有邊境的駐軍十萬人,且並未任何侵犯我楚國的事情,孫尚誌的戰報上卻寫著,西蜀國出兵四十萬攻打楚國!”


    殿上響起嗡嗡的低聲討論聲音,楚帝的聲音卻愈發大了一些,滿是憤怒:“邊關此前的一些將領,如若是反抗的,他孫尚誌就直接處置。這些被混在了戰俘中的將士,就是因為想要趁著戰亂逃迴渭城稟明情況,卻被當作戰俘給抓了迴去。孫尚誌不知這戰俘中尚有楚國將士,卻也害怕西蜀國的戰俘不服管教,將事情說了出來,才讓人喂了啞藥。”


    “嗬,三十萬打十萬人,怪不得不到半年就大捷歸來,這戰功赫赫,原來是這麽來的!”楚帝又猛地拍了一下龍椅的扶手。


    “還不願意為他圓謊的就直接除去,而後謊稱在戰場上犧牲了。果真是順他孫尚誌者昌,逆他孫尚誌者亡。他孫尚誌好大的威風!好大的脾性!”楚帝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在禦乾殿中迴蕩著,振聾發聵。


    半晌,楚帝才稍稍平息了心中怒意:“來人,將孫尚誌押入天牢。”


    楚臨沐的背脊有些僵硬,低著頭,手不停地握緊了又鬆開,鬆開了又握緊。


    昭陽在他的身後,卻看得分明。


    方才父皇那句話說得太重,明顯是因著孫尚誌的緣故遷怒到了楚臨沐的身上,楚臨沐即便心中十分想要為孫尚誌說情,卻也須得掂量掂量了。


    “陛下……”一個穿著青色官服的男子走了出來:“微臣以為,此事不能僅聽這些人的片麵之詞就為孫將軍定了罪,而應當命人仔細查探,待證據確鑿,再做處置,否則,隻怕寒了朝中將士們的心啊……”


    是禦史台的朱槿,上一迴在君子樓中出主意想要在昭陽成親那日偷龍轉鳳的幾人之中,便有他,是楚臨沐的人。


    “寒了將士們的心?”楚帝像是聽見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哈哈哈,若是朕今日不將孫尚誌打入天牢,才是寒了將士們的心!”


    楚帝說著,抬起手來指了指立在殿中那些衣衫襤褸的剛從鐵籠子裏麵接出來的人:“瞧瞧這些曾經為楚國拋頭顱灑熱血的將士們,孫尚誌是如何對待他們的?查?朕自然會讓人去查,且要讓人徹查!蘇遠之!”


    楚帝的聲音在殿中迴響著,蘇遠之連忙拱了拱手應著:“微臣在。”


    “此事就交由你去查,定要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一一查清楚了!”楚帝目光落在蘇遠之身上:“就憑今日孫尚誌的那些罪行,朕就是誅他九族都是應當。朕倒是想要看看,他究竟背著朕都做了些什麽勾當!”


    蘇遠之應了下來,昭陽就看見,楚臨沐和那方才諫言的朱槿變了臉色。


    若說查這樣的案子,本應由禦史台牽頭,再不濟,也應當是大理寺或是刑部,又因著涉及戰爭兵馬,哪怕是兵部也算是師出有名一些。


    不管是交給這些中的哪一個,他楚臨沐也有本事從中斡旋,扭轉事情的走向。


    可是,楚帝卻偏生將此事交給了蘇遠之。


    軟硬不吃的蘇遠之。


    且如今蘇遠之同昭陽成了夫妻,幾乎就算是站到了他楚臨沐的對立麵,這對他楚臨沐而言,絕不是什麽好事。


    心中正暗自盤算著,卻又瞧見有侍衛匆匆入了禦乾殿:“啟稟陛下,屬下們欲押孫將軍入天牢,孫將軍身邊的侍從卻不願配合,屬下們從那侍從的身上搜出了匕首。”


    楚帝冷笑了一聲:“好啊,他孫尚誌愈發的厲害了,侍從竟還佩刀入宮?”


    昭陽聽見那侍衛的話,心中突然一動,孫尚誌身邊的侍從,豈不就是西蜀國的端王曲涵?若是讓父皇知曉了此事,那孫尚誌的罪名就又加了一條。


    心中正想著,就聽侍衛又接著道:“且屬下聽那侍從的口音,似乎不是楚國人,更像是……”侍衛頓了頓,才接著道:“更像是西蜀國人。”


    楚帝聞言,一下變了臉色:“將那侍從帶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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