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還如同上一次昭陽來的時候那般模樣,帶著牢不可破的威嚴和冰涼。隻是上一次,她是心中帶著得意的來看德才人的笑話,這一迴,她卻已經戴上了手鏈和腳鐐,成了階下囚。


    不知是刻意還是什麽,獄卒打開了關押著德才人的那間牢房,將昭陽推了進去。


    德才人在幹草堆上睡著,身上連被子都沒有一床。


    “林月柔,你可以出來了。”獄卒聲音中帶著幾分恭敬,能夠從天牢中出去的人,幾乎沒有,德才人既然有這樣大的能耐,從這裏走出去,自然得要放尊敬一些。


    德才人緩緩坐了起來,嘴角帶著一抹笑容,雖然瞧不見,卻似乎知道是昭陽進來了一樣,隻笑著道:“上一次我便說過了,我不會死。你始終不信,如今你瞧瞧,你不是來換我了麽?”


    昭陽抬起眼望向德才人,眉頭輕輕蹙了起來。


    德才人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你人是極其聰明的,比我的淳安聰明多了,可惜,太不知好歹了一些。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也妄想扳倒我?哈哈哈……”


    “這天牢中日子還是不錯,安靜,安靜得一天都像是有二十四個時辰一般,公主素來喜歡安靜,想必會喜歡。我便不陪著公主了,今日別後,隻怕再也不會有機會相見了。”德才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還不扶我出去?”德才人的聲音帶著幾分媚意,那獄卒連忙上前,扶著德才人出了牢房,才又將牢房鎖了起來。


    昭陽走到牆角,靠著牆坐了下來,牢房之中有些暗,唯有一旁牆上極高的地方點著幾盞油燈,燈光昏黃。


    牆麵傳來敲擊的聲音,而後,便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旁邊新來的姑娘,我方才從縫隙裏瞧見你印堂發黑,恐有牢獄之災,你給我三兩銀子,我便可幫你化解。”


    雖然時間地點都有些不對,隻是昭陽卻仍舊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起來。


    牢獄之災,是啊,她都已經入了這天牢了,自是有牢獄之災。


    今夜之事,發生的太快,她尚無絲毫準備,不過一夜之間,便從昭陽殿的軟被玉枕之中,落到了這天牢之中的幹草堆上,倒真是世事無常。


    隻是如今她已經到了這步田地,心中反倒是安寧了下來。恐怕最著急的,當屬母後了吧?


    昭陽輕歎一聲,重生以來,她自以為占了先機,前些時間在和德才人和淳安的交鋒之中,亦是頗有成效,卻不想,落入了這樣一個圈套。


    柳雅晴這一出,看似針對她,卻也洗清了德才人的罪名,將她從這天牢之中救了出去。


    迴想起德才人那日在這牢中同她所說的話,她卻更加的好奇了一些,德才人的倚仗究竟是誰?她所說的天大的秘密,又是什麽?


    她本想阻止前世那些事情的發生,如今自己卻都已經落到這步田地,母後在宮中,現在更是處處危機,她又該如何是好?


    莫非,那一切果真都是命?可若都是命,上天又為何要讓她重生迴來?讓她帶著前世的記憶,重生迴來?


    昭陽咬了咬唇,腦中一片紛亂。


    未央宮中,卻已經是亂作一團。


    皇後在殿中來來迴迴地走著,麵上滿是焦急之色。


    李嬤嬤從外麵走了進來,皇後連忙轉過身望向李嬤嬤,眼中滿是期盼之色:“怎麽樣?如今什麽情況?”


    “娘娘,陛下下令將公主打入了天牢。”李嬤嬤眉頭緊皺著,小心翼翼地查看著皇後的神色。


    皇後隻覺著天旋地轉,踉蹌了一下,才站穩了身子,半晌才忙道:“不行,本宮要去見陛下,此事分明便是一個圈套。”


    皇後說完,人便已經出了寢殿,李嬤嬤急忙緊跟著了上去。


    外麵天光微亮,皇後的腳步匆匆,到了養心殿,養心殿外卻守備森嚴,鄭從容立在門口,一見著皇後,連忙迎了上來:“皇後娘娘。”


    皇後腳步一頓:“陛下可在?本宮有事要求見陛下。”


    鄭從容麵上滿是猶疑:“這……娘娘,陛下下了令,誰也不見。”


    皇後轉過頭望向鄭從容,眼中帶著幾分難以置信地神色:“誰也不見?”


    “是啊。”鄭從容似是有些為難,稍稍靠近了皇後半步,才壓低了聲音道:“娘娘,聽老奴一句勸,昭陽公主之事,如今陛下正在氣頭上。皇後娘娘若是此時去勸,定然討不到好,不如先等一等,奴才尋著了好的機會,定然通稟娘娘,也會幫昭陽公主說兩句好話。”


    鄭從容是在楚帝身邊侍候的老人,素來是誰的賬也不買的。如今能夠對皇後說這樣一番話,已是不易。皇後在宮中多年,自也明白。


    沉默了許久,皇後才咬了咬唇,輕輕點了點頭:“如此,便有勞鄭公公了。”


    說完,便轉過身,在門外站了片刻,才離開了養心殿。


    皇後一走,鄭從容便連忙打開了門,走了進去。


    養心殿中仍舊燈火通明,楚帝靠在榻上,眼中帶著幾分疲憊之色,聽見腳步聲,才抬起眼來望向鄭從容:“皇後走了?朕方才聽見她的聲音了。”


    鄭從容點了點頭:“走了,昭陽公主入了獄,最慌亂的定然是皇後娘娘。陛下,昭陽公主這事,奴才瞧著……”


    楚帝蹙了蹙眉,看了鄭從容一眼,鄭從容幹幹地笑了笑,便止住了話頭。


    過了片刻,楚帝才開了口:“你要說的話朕都知道,朕心裏都有數。”


    鄭從容聞言,便又笑了笑,不再言語。


    楚帝站起身來,在殿中走了幾圈,眉頭一直沒有舒展開過。


    “陛下,都快要到上朝的時辰了,你還是莫要轉了,再歇會兒吧。”鄭從容瞧著楚帝滿臉愁容的模樣,便連忙勸道。


    楚帝歎了口氣,喃喃道:“這天下是朕的天下,這後宮亦是朕的後宮。朕的地方,發生了什麽事情,朕不是瞎子,多多少少看得到一些。可是……”


    “是是是,老奴都知道,都知道。”鄭從容連忙應著,眼中卻帶著幾分敷衍。


    “你知道什麽知道,昭陽倒是個聰明的,看得通透,可是她也救不了自己。”楚帝歎了口氣。


    沉默了許久,才又喃喃自語著道:“孫尚誌,也該到邊關了。”


    鄭從容抬起眼來望向楚帝,沉默了片刻,才問道:“陛下,若是皇後娘娘再來,想要去天牢探望昭陽公主,老奴如何迴應呢?”


    楚帝的腳步一頓:“便說朕下了令,誰也不能去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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