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外不能多呆,昭陽迴到宮中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剛一進昭陽殿,便聽見一片笑聲傳來,抬眼一看,卻是一群宮人在閑敘,也不知道說到了什麽趣事兒,笑成一堆。


    “你們沒瞧見啊,當時傾顏殿那位,臉都白了。”有個宮女笑著道,聲音中帶著唯恐天下不亂的勁兒。


    傾顏殿,昭陽腳步一頓:“在說什麽有趣的事情呢?說來給本公主聽聽?”


    那一群笑得正歡的宮女聞言,幾乎是立馬便止住了笑,滿臉驚嚇的站直了身子,慌慌張張地朝著昭陽跪了下來:“拜見公主,公主恕罪,公主恕罪。”


    昭陽緩緩踱步到那幾人麵前,麵上卻沒有絲毫的笑容:“我問你們,方才再說什麽。你們怎麽不迴答?”


    跪在地上的宮人們麵麵相覷,半晌,才有人大著膽子道:“奴才們在談論下午的時候在禦花園中發生的事情……”


    “哦?”昭陽挑了挑眉:“繼續說下去。”


    “下午的時候,陛下去禦花園散步,正巧瞧見雅婕妤也在賞花,便同雅婕妤說了一會兒話,正預備去傾顏殿,德才人卻又出現了,三言兩語,竟讓陛下改了主意,去了育德殿。聽聞將雅婕妤給氣壞了,迴宮之中發了好大的火呢。”


    昭陽聞言,倒是一點兒也不吃驚。德才人最近雖然失寵,且瞎了眼睛,隻是畢竟在宮中這麽些年,手段卻斷然比柳雅晴老辣許多的,父皇多多少少對她也有幾分舊情,加之,德才人畢竟也是沐王的生母,父皇自然不會輕易駁了她的麵子。


    隻是柳雅晴卻斷然不會這樣想,德才人這樣做,等於是給了她難堪。宮中若是傳起來,說她竟然連個瞎子都比不過,隻怕便真正讓她顏麵掃地了。


    這一筆,柳雅晴勢必會記上。


    極好,她們二人明爭暗鬥,卻是昭陽樂意瞧見的。


    “主子們的事,也是你們能夠嚼舌根子的?這一次就饒了你們,若是再讓我抓到了下一迴,便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昭陽冷冷地看著那群宮人:“還不趕緊散了?”


    眾人這才急急忙忙站了起身,匆匆忙忙跑開了。


    昭陽迴到了內殿,吩咐了蟬兒準備飯菜之後,才輕聲對著姒兒道:“讓人盯緊了傾顏殿,若有什麽動靜,第一時間來報。”


    外麵已經布好了晚膳,蟬兒掀開簾子走了進來,瞧見昭陽在看書,便笑眯眯地道:“公主今兒個出宮可有見著什麽好玩的東西?”


    昭陽頭也不抬,從一旁的盤子中抓了一塊榛子酥扔進了嘴裏:“本想去望仙樓瞧瞧她們的花魁娘子,卻不想去的不巧,他們花魁娘子被一位貴客請走了,我就帶著姒兒去茶館聽說書先生說書了。”


    “望仙樓?”蟬兒的神色中帶著幾分詫異:“那不是青樓嗎?公主也能進得去?”


    昭陽這才從書中抬起了頭來,眨了眨眼,臉上帶著幾分揶揄:“蟬兒也知道那望仙樓是青樓?”


    蟬兒連忙解釋道:“奴婢此前聽人說過,那望仙樓實在有名的很。”


    “是啊,我慕名而去,還專程去成衣店買了一身男裝,裝扮成了男子,卻不想那麽不湊巧。聽聞淳安的準駙馬十分迷戀望仙樓中的花魁娘子,我倒是想看看,那花魁娘子是何等絕色的女子,這次不成,下次也得去看看。”


    昭陽說著,又低下了頭,看向手中的冊子。


    蟬兒咬了咬唇,沉吟了片刻,才又問道:“公主後來去茶館聽書了?聽到了什麽有意思的故事沒有?奴婢整日在宮中無趣,公主可願意說說?”


    昭陽還未開口,姒兒便笑眯眯地應道:“可有趣了,說書先生今兒個說的這一出,可是咱們公主十分感興趣的。說淳安公主竟然有了身孕,且日日在那望仙樓去守著鬧騰,讓孫永福滾出去。”


    蟬兒眼中閃過一道光芒:“是嗎?竟有這樣的事?”


    “可不是,聽聞此事在宮外早已經鬧得人盡皆知。未婚先孕,這是何等醜事?淳安公主鬧出這麽一出來,想要再迴宮中隻怕便難了。可真正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姒兒掩嘴笑了起來,眼中滿是快意。


    昭陽抬起眼來看了姒兒一眼,眼中滿是無奈:“淳安雖已經被逐出宮中,隻是,這些話在咱們這兒說說還成,可莫要再往外說了。”


    姒兒連忙應了,蟬兒眼中卻亮得嚇人:“公主,此前那淳安公主派刺客想要將公主送入青樓之中,此等歹毒之人,如今自己的未婚夫竟然被青樓裏麵的女子勾了魂,這可真是報應。此事若是傳到了陛下耳中,陛下定會對淳安公主大失所望。”


    “淳安因為陷害母後而被逐出皇宮,若我再去落井下石,父皇指不定還會懷疑我從中作梗,得不償失。此事鬧得這般大,遲到會傳到父皇耳中,我急個什麽勁。”昭陽淡淡地道,神色之中並無其他情緒。


    蟬兒聞言,咬了咬唇,不再說話。


    “用晚膳吧。”昭陽未曾抬起眼來看蟬兒一眼,隻將手中的冊子放到了一旁,站了起來。


    第二日一早,昭陽起了個早,洗漱了之後,便坐到了銅鏡麵前等著姒兒為她梳妝,姒兒給昭陽梳了個飛仙髻,笑眯眯地道:“這個發髻,配齊美人送的那簪子卻是再好不過的了。”


    說著,就將妝柩取了過來,翻找了好一陣子,卻也沒有找到那支簪子。


    姒兒蹙了蹙眉:“奇怪了,前些日子公主還戴了的,怎麽突然就找不到了呢?”


    昭陽聞言,將妝柩拿了過來,將裏麵的首飾一並倒了出來,卻也仍未瞧見那支絲線纏繞的蝴蝶簪子。


    “找找看,有沒有其它的東西丟了?我將一些沒用的簪子首飾都送出了宮,剩下的都是我常戴的,你仔細看看。”昭陽吩咐著。


    姒兒應了,仔細清點了一下,半晌,才道:“還有一隻鐲子,那隻鐲子是陛下賞賜的,但是公主覺得顏色有些老氣,很少戴。奴婢記得,似乎當時鐲子一共兩對,陛下賞賜賢妃娘娘和德才人一人一隻,公主和淳安公主一人一隻。”


    昭陽眉頭一下子就擰了起來:“我想起來了,父皇當時賞賜,說是寓意姐妹情深。德妃和賢妃,我和淳安,哪來的姐妹情。我這妝柩之中的東西,大多是尚衣局最新的款式,用料講究,精致無比的。隨便拿一個,也比那隻簪子和那個鐲子值錢,為何卻偏偏不見了那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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