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兒一下子也有些懵了,見昭陽迴到了馬車上,便也急急忙忙爬了上去,車夫揚起鞭子,落了下去,馬車動了起來,姒兒沒站穩,險些摔倒,急急忙忙抓住了馬車中的凳子,穩住了身形,才抬起眼來望向昭陽,眼中滿是疑惑:“公主,可是發生什麽事了?”


    昭陽點了點頭,掀開車簾看了看前麵的車,幸而前麵的馬車也並不快,倒也可以跟上。


    這段時日,昭陽雖並未太過關注朝堂之事,卻也知曉,西蜀國和楚國之間,愈發的劍拔弩張,父皇已經讓戶部準備好了糧草,且糧草已經再運往邊關的路上了。再過一段時日,應當便會發兵開戰了。


    蘇遠之說,那白衣公子不是西蜀國的朝臣便是皇族中人,這樣敏感的身份,卻呆在渭城這麽長的時間,定是有所圖謀。


    正想著,馬車便停了下來,昭陽蹙了蹙眉,掀開了馬車車簾,卻瞧見懷安立在馬車之外。


    “懷安?”昭陽一怔,四下看了看,卻不見蘇遠之的身影。


    懷安朝著昭陽拱了拱手:“見過昭陽公主,是屬下攔停了公主的馬車,公主似乎在跟蹤前麵那西蜀人?”


    昭陽沉默了片刻,才點了點頭應道:“是,我瞧他方才從我身邊路過,想起丞相曾說起他的身份,才……”


    “那西蜀人身邊有高手護衛,昭陽公主隻怕再跟一段路,就會被發現了。公主放心,丞相一直讓屬下派了高手在跟蹤那人。”懷安應道。


    昭陽咬了咬唇,輕輕點了點頭,也是,一個西蜀人竟敢在渭城這樣招搖,想來也不是好相與之輩,又豈是她能夠跟蹤的。


    沉默了片刻,昭陽才道:“丞相……”


    話還沒說完,懷安便應道:“丞相大人之事,屬下無權過問。”


    昭陽愣了愣,歎了口氣,將馬車車門關上了:“走吧,咱們迴去。”


    剛迴到了西郊,就看見君墨匆匆忙忙跑了過來,臉上帶著幾分不悅之色:“皇姐,你往哪兒跑去了?你要是不聲不響地走了,迴宮母後還不狠狠訓我一頓?”


    昭陽垂下眸子,眼中滿是笑意:“皇姐怎麽會扔下你跑了?不過是方才瞧見了一個渾身雪白的蝴蝶飛了過去,覺著好奇,便追了過去,隻是那蝴蝶飛到花叢中就找不到了。”


    “通身雪白的蝴蝶?”君墨眼中滿是好奇:“真的有這樣的蝴蝶?皇姐你莫要騙我。”


    昭陽笑了笑,便聽見不遠處傳來了一個聲音:“昭陽公主?公主今兒個也來踏青?怎麽隻顧著和太子殿下說話,都不過來的?”


    昭陽抬起眼來望了過去,卻原來是大理寺卿之女謝柔,謝柔雖隻是一個庶女,卻也是個極其懂得察言觀色,曲意奉承的女子。因著有幾分姿色,倒也追求者眾,隻是謝柔喜歡沐王,前世便為了接近沐王,與淳安素來較好,暗中也給昭陽使了不少絆子,讓昭陽在這些世家小姐麵前出了不少的醜時。後來,聽聞攀著淳安,倒果真嫁給了沐王,隻不過,因為是庶女的緣故,隻是個妾室。


    瞧見這麽一個人物,昭陽倒是突然想起被逐出了皇宮的淳安來了,也不知道,這些日子,她過得可快活?


    她不知道,這位謝小姐卻斷然是知道的。


    昭陽心中想著,嘴角的笑意卻是隻多不少,吩咐了君墨幾句小心,讓小淳子跟在君墨身邊,便抬腳朝著涼亭去了。


    涼亭中的幾個女子連忙站起了身來:“給昭陽公主請安。”


    昭陽讓眾人起了身,便有人道:“有好些日子沒見著昭陽公主了,昭陽公主最近幫著皇後娘娘協理後宮,想必是累壞了吧。”


    昭陽笑容可掬,隻是眼中卻隱隱帶著幾分暗芒:“你們消息倒是靈通得緊。”


    最後一個字尾音微微挑起,似諷非諷,卻讓眾人無端端覺著背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昭陽的目光卻越過了眾人,落在了遠處的一顆桃花樹下,那裏站著一個女子,穿著一身碧藍色的裙衫,麵色淡淡地,帶著幾分冷漠,隻拿了本書靠著桃花樹站著看著,桃花瓣落了一頭也恍若未曾察覺。


    昭陽前世參加過不少這些閨秀們的小宴,那女子自也是認得的,禦史大夫之女秦卿,都說她性子孤傲,隻樂意與書作伴,同這一幫子閨秀,格格不入。隻是家中母親時常攛掇著她來參加這樣的聚會,前世的時候,昭陽也不喜她的清高孤傲,如今一瞧,卻覺著她隱隱透著幾分通透。


    昭陽正想著,便聽見有絲竹聲傳來,湖麵上有幾艘畫舫劃了過來,畫舫前麵掛著一個花燈,上麵寫了字。


    “又是這些青樓妓院裏的狐媚子,每次踏青節的時候,便跑到這兒來,怕是想著這些公子哥都是世家子弟,若是傍上一個,就飛上枝頭了。”有人嗤笑著道。


    昭陽抬起眼來望向那湖中的畫舫,卻又聽見身邊有人道:“快瞧,沐王爺來了。”


    昭陽轉過頭望過去,便看見沐王下了馬車,沐王穿著一身玄色錦衣,麵如冠玉,臉上掛著溫和笑意。沐王身後跟著一個女子,穿著一身鵝黃色的衣裙,麵容嬌俏。


    昭陽微微眯了眯眼,嘴角便翹了起來,我的好妹妹,許久未見了。


    沐王見著了相熟的人,停下了腳步同那人攀談,隻是淳安的臉色卻似乎不是太好,一臉憤懣,同沐王說了什麽,便直衝衝地就朝著湖邊跑了過去。


    一見到淳安的模樣,立在涼亭中的幾個女子便嬌聲笑了起來:“聽說了嗎?那望仙樓有一位新花魁娘子上個月掛了牌,聽聞容顏絕色,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將城裏麵那些公子哥的魂兒都給勾走了。定北將軍府上那位孫公子,便是那位嬌客的入幕之賓。據聞,這些日子,定北將軍忙於戰事,沒得閑暇管教,那位孫公子,接連幾日都宿在了望仙樓。”


    有人接話道:“我也聽聞了,聽說淳安公主去望仙樓鬧了好幾次,可惜望仙樓後麵有齊王爺撐腰,她沒討著好,瞧她這火急火燎的模樣,莫非,孫公子便在這畫舫中?”


    那謝柔的眸子轉了轉,看了昭陽一眼,才輕聲道:“還叫什麽淳安公主?她早已經被貶為庶人了。”


    昭陽有些詫異地看了謝柔一眼,前世覺著她同淳安的關係甚好,卻不想,如今,第一個在自己麵前對淳安落井下石的,竟會是她。


    昭陽勾起嘴角笑了起來,突然覺著,今日也不是那般難過了,倒真是一個看戲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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