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馬鞭扔到一旁,莫央太抬起眼來問昭陽:“剛才那人真是那淳安公主的駙馬?”


    “父皇的確已經賜了婚,大婚還得過幾個月舉行。”昭陽低聲迴答著。


    莫央“嘖嘖”了兩聲,便自顧自地笑了起來:“我常聽人說一句話,叫魚配魚蝦配蝦,烏龜配王八。他們兩個,大概就是烏龜王八之流了。”


    莫央說著,又頓了頓,“我說話不一定好聽,可是卻絕對是大實話。這個駙馬一看就不是什麽好貨色,方才我剛出去的時候,他一見到我,那眼神簡直恨不得想要將我扛迴家給他暖床。這樣的人,不教訓教訓我心裏不痛快。”


    昭陽也忍不住笑出了聲來:“你說話雖然直白了一些,不過說的話我都很喜歡。”


    昭陽說著,心中卻有了主意。


    莫央看了昭陽一眼,兩人便一起哈哈大笑了起來。


    陪著莫央玩鬧了一天,昭陽在傍晚時分才同莫央分開了,隻是卻並未立即迴宮,而是讓馬車車夫駕車去了太尉府。


    太尉府的門童見是昭陽,便連忙將昭陽引著去了太尉和太尉夫人住著的清秋院。


    外祖母在屋中繡鞋子,一麵同身邊的劉嬤嬤說著話,並未見著外祖父。


    劉嬤嬤見昭陽進來,也有些驚詫,連忙道:“公主來了?”


    太尉夫人聞言,才抬起了頭來,將手中的針線放在繡籃子裏,站起了身來道:“都這個時辰了,昭陽怎麽來了?可吃了晚飯了?”


    昭陽四下望了望,才急急忙忙地道:“外祖母,我來找外祖父的,外祖父可在府上?”


    太尉夫人愣了愣,才笑著道:“在呢,在書房,和你舅舅們說些事情,我讓劉嬤嬤帶你過去吧。”


    昭陽擺了擺手道:“昭陽找得到書房在哪兒,我自個兒過去就好。天色暗了,外祖母莫要繡花了,對眼睛不好。”


    昭陽說完,便又轉身徑直往書房去,剛走到書房門口,就聽到裏麵有聲音傳了過來:“父親,兒子今天倒是攔截到了一封折子,是駐守在永康城的楊將軍遞呈上來的,裏麵的確如父親所說,對父親極盡奉承,說希望父親出征,唯有父親能夠蕩平西蜀國。”


    昭陽腳步一頓,就聽見外祖父的聲音響了起來:“雖然不知道昭陽的消息是怎麽來的,不過她所言,倒是確有其事的。此番一來,陛下定會對我起猜忌之心。究竟是誰心思竟然這樣歹毒,若是被我知道了,定不能饒了。”


    昭陽聽到此處,便快步走到了書房門口,推開了門。


    “誰?”屋中的幾人都迴過了頭,朝著門口望了過來。


    “外祖父,舅舅。”昭陽快步走了過去。


    柳傳銘見是昭陽,也是一愣:“昭陽?你怎麽來了?”


    昭陽連忙上前道:“今天父皇下令讓昭陽陪北燕國公主一同出宮遊玩,昭陽擔心外祖父,便專程過來瞧瞧。方才也聽到了外祖父和舅舅們談論之事,外祖父,楚國和西蜀已經劍拔弩張,戰事一觸即發,此事已經迫在眉睫,在容不得外祖父思慮太多。”


    昭陽抬起眼來看了看柳傳銘,才輕聲道:“外祖父不如便按昭陽所言,先稱病在家,且病情較重,主動上書給父皇,說願意將一半兵符暫借給孫尚誌孫將軍,讓孫將軍帶兵出征。”


    “孫尚誌?”柳傳銘蹙了蹙眉,“不行,孫尚誌就是個莽夫,且脾性陰冷多變,若是讓他調遣兵馬,定會出事。”


    昭陽咬了咬唇,沉默了許久,才道:“外祖父,裳兒曾經好幾次見到沐王和孫尚誌來往密切,且父皇已經下旨,封孫尚誌的兒子為駙馬。”


    柳傳銘的眼中帶著幾分疑惑,昭陽便將事情挑得更明了一些:“孫尚誌同沐王來往密切,兒子又即將成為淳安的駙馬,昭陽昨日也同外祖父說過,昭陽疑心,那些個推舉外祖父的奏折便是孫尚誌所為,為的便是外祖父手中的兵符。孫尚誌,隻怕沒有外祖父想的那麽魯莽沒有心機。”


    眾人目光中帶著幾分詫異,昭陽才又道:“如今咱們暫時沒有什麽好的法子,便不妨讓外祖父先稱病在家,拖延拖延,而後再暗中查明情況,將事情一一稟報給父皇。”


    書房之中靜了許久,大舅舅才開了口:“我覺得,昭陽說的法子也並非不可。”


    外祖母眉眼間帶著幾分厲色,半晌才道:“我倒也想要知道,究竟是誰想要算計我們柳家。無論是誰,我柳傳銘都絕不會放過!”


    從太尉府離開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且開始下起雪來,雪下得有些大。昭陽將手中的手爐抱得更緊了幾分,滄藍掀開了馬車簾子讓昭陽坐了上去,馬車中燒著小火爐,倒是稍稍暖和了一些。


    昭陽坐穩了之後,滄藍才吩咐著車夫啟程。


    “外麵雪下得越來越大了,積雪太厚,咱們得快些了。”昭陽輕聲道。


    滄藍將昭陽手中已經有些冷了的手爐接了過來,重新裝了炭火,才又遞給了昭陽,正欲開口,神情卻突然變得有些奇怪起來。


    昭陽有些疑惑地望向滄藍,滄藍方有些著急地道:“公主,有人跟著咱們。”


    昭陽一怔,心亦是提了起來:“有多少人?”


    滄藍搖了搖頭道:“奴婢武功不高,聽不真切,隻是應當不少。”話剛說完,眼中便突然有了幾分張惶之色:“越來越近了,前麵也有人。”


    昭陽伸手握住滄藍有些涼的手,安慰著自己:“不要驚慌,有可能隻是路過的呢?”


    滄藍身子有些僵硬,便在此時,卻突然聽到了一聲悶響,似是在門上發出來的,昭陽推開了馬車車門,還未瞧清楚發生了什麽事,就瞧見原本坐在馬車車轅上的車夫倒了進來,胸前插著一把匕首,血將胸前的衣裳都打濕了。


    “死了。”滄藍輕聲道,急忙將屍體推了出去,將馬車車門關上了。


    “馬車裏坐的,可是昭陽公主?昭陽公主,可否借一步說話?咱們也沒想要你的命,不過,你若是不怎麽聽話,一旦打起來,刀劍無眼,傷著了公主可就怪不得在下了。”聲音有些蒼老,全然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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